後院血腥味尚未散去,夜色愈發濃重如墨。
陳啟明看著地上呻吟的俘虜和冰冷的屍體,心知絕不能拖延。
“翹兒姑娘,”他聲音低沉急促,“此人乃關鍵人證。但留在此處,你我皆無力看管,更是禍根。”
翹兒包紮著手臂傷口,聞言立刻明白其意,眼中閃過銳芒:“公子是想借力?”
“不錯。”陳啟明目光掃過院牆,“須送至一個…足以碾碎惠民東家,且讓其永無報複之能的地方。”
他刻意點明“永無報複”,目標直指超越本地規則的強權。
翹兒深深看他一眼,這書生殺伐決斷之快,遠超她預料。
“有。”她毫不猶豫,壓低聲音,“應天府內,府衙或許被滲透,但有一處,專理謀財害命、窺探秘技、乃至通倭疑案,權柄直通天子,無人敢涉。”
陳啟明腦中電光火石,一個名字脫口而出:“錦衣衛!”
唯有這支天子親軍,其凶名與權柄足以瞬間摧毀地方豪強!且他們本就因海圖盯上了自己,送上這份“大禮”,或能禍水東引,一舉兩得!
“正是。”翹兒頷首,對他的反應毫不意外,“我有一法,或可引其前來接手。隻是…”
她語氣凝重:“詔獄一入,鬼神皆驚。此事便再無回旋餘地,必將掀起滔天巨浪。公子可願?”
“他既動殺心奪我基業,我便斷他根基。”陳啟明語氣斬釘截鐵,無半分猶豫,“死仇已結,唯你死我活。”
翹兒不再多言,快步走至院牆陰影處,自懷中取出一枚慘白色骨哨。
她將其含入口中,腮幫微鼓。
一陣奇異、似夜梟啼哭卻又帶著某種詭異韻律的哨聲,幽幽響起,穿透死寂夜空。
不過十數息,遠處更深沉的巷弄中,傳來幾聲幾不可聞、卻節奏契合的回應鳥鳴。
翹兒返回,低語道:“稍候片刻。人至即交,勿問勿言。”
陳啟明心頭微凜,點頭應下。
兩人合力將麵如死灰、被堵嘴捆綁的俘虜拖至後院門邊。
木門悄無聲息地開合一次。
仿佛隻是一陣夜風吹過。
院中的俘虜已消失無蹤。
唯有地上拖曳的淡淡痕跡,證明方才並非幻覺。
處理之高效利落,令陳啟明脊背發涼。
“屍首…”翹兒看向院中。
“暫且留著。”陳啟明眼中寒光一閃,“或可作餌,再釣一程。”
一個更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成型。
…
翌日清晨,一則爆炸性的消息如野火燎原,瞬間點燃了整個江寧縣。
墨香書坊昨夜遭悍匪血洗!陳老板與一位神秘女子持械血戰,反殺兩人,生擒一人!據聞已將凶徒扭送官府究辦!
流言描繪得繪聲繪色——匪徒如何凶殘,陳老板如何臨危不亂、智勇雙全,那女子更是如同俠女下凡,身手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