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驅散了海上的陰霾。
風浪平息後的海麵,呈現出一種劫後餘生的寧靜,隻有輕微的波浪溫柔地拍打著“破浪號”傷痕累累的船體。
船上的人們,無論是經驗豐富的水手,還是初曆海險的工匠,都帶著一種近乎虛脫的疲憊,默默地清理著甲板上的積水、整理著斷裂的纜繩、檢查著船體的損傷。
每個人的臉上都混雜著慶幸、後怕,以及一絲茫然。
陳啟明扶著船舷,眺望著遠方海平線上那道越來越清晰的深色影子。
那不是幻覺。
隨著“破浪號”在殘存風力的推動下緩緩靠近,那影子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座島嶼。
一座遠比想象中要巨大的島嶼。
島嶼的中央是連綿起伏的、覆蓋著茂密植被的山巒,山勢巍峨。海岸線曲折蜿蜒,可以看到多處天然的深水海灣和白色的沙灘。
最令人驚異的是,在島嶼一側,靠近他們航向的海灣深處,隱約可見一些人工建築的輪廓——不是簡陋的漁村,而是類似碼頭、棧橋甚至堡壘的結構!
“這是…什麼地方?”陳啟明忍不住向身旁的海狼問道。
海狼放下望遠鏡,古銅色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有自豪,也有深深的凝重。
“這裡是‘磐石嶼’。”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是我們‘逐浪人’在海外最重要的根基之地,也是…你們未來的安身之所。”
磐石嶼!
陳啟明心中一震。他從未在任何輿圖上見過這個名字,也未曾聽蘇慕賢或司徒文提起過。
這座島嶼的規模,以及遠處那隱約可見的人工設施,無不顯示著“逐浪人”組織所擁有的、遠超他想象的龐大能量和隱秘勢力。
這絕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海外據點,這更像是一個獨立的、經營多年的海外基業!
“破浪號”調整航向,向著那處海灣緩緩駛去。
隨著距離拉近,海灣內的景象越發清晰。
一道堅固的防波堤如同臂膀般伸入海中,護衛著一個設施齊全的碼頭。碼頭上停靠著數艘大小不一的船隻,既有類似“破浪號”的武裝帆船,也有大型的貨船和小型的快艇。
碼頭的後方,依山勢修建著大片的屋舍、倉庫,甚至還有高聳的了望塔和隱約可見的炮台工事。
更遠處,山腰上似乎還有梯田和村莊的痕跡。
這儼然是一個功能完備、能夠自給自足的海外小城!
船上來自大陸的工匠們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
他們原本以為的海上據點,或許隻是個荒島上的臨時營地,卻沒想到竟是如此規模!
“破浪號”緩緩靠上碼頭。
碼頭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有穿著短褂、皮膚黝黑的水手和工匠,也有身著勁裝、眼神銳利的護衛。
他們看著這艘傷痕累累的船和船上這群狼狽不堪的陌生人,目光中帶著好奇、審視,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
海狼率先跳下船,與碼頭上一位看似頭領、留著短須的精壯漢子低聲交談了幾句。
那漢子目光掃過船上的陳啟明等人,點了點頭,隨即揮手示意手下上前幫忙接應。
“陳先生,請帶你們的人下船吧。”海狼轉身對陳啟明說道,“雷頭領會安排你們的住處。我需要立刻去向島主彙報情況。”
島主?
陳啟明心中又是一動。看來,這座“磐石嶼”自有其一套管理體係。
他壓下心中的諸多疑問,招呼趙德海和顧青,組織還能行動的人,攙扶著傷員,依次走下跳板,踏上了這座海外孤嶼的土地。
腳踩在堅實的碼頭上,一種奇異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仿佛終於逃離了那片充滿追殺的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