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主這才放下酒杯，目光湛湛地看向陳啟明：“陳先生，老夫虛長幾歲，便托大叫你一聲啟明。此次接應來遲，令諸位受此磨難，老夫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島主言重了，若非貴組織施以援手，我等早已葬身魚腹。”陳啟明忙道。
島主擺擺手，神色轉為鄭重：“客套話便不多說了。啟明，你可知老夫為何不惜代價，也要將你接到這海外孤嶼？”
終於到了正題。
陳啟明坐直身體：“還請島主明示。”
“為的，是你胸中所學，是你手中那能改變時局的神器！”島主語氣沉凝，“朝廷昏暗，奸佞當道，關外建虜虎視眈眈，中原流寇蜂起，這大明天下，已是風雨飄搖，危如累卵！”
他眼中閃過一絲憂國憂民之色，不似作偽。
“我‘逐浪人’一脈，雖偏居海外，卻從未忘懷故土華夏。我等聚此，非為苟安，實是為在這亂世之中，為華夏文明留存一絲元氣，一線生機！”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陳啟明：“而你，啟明，你所研製的燧發槍，尤其是那線膛槍，便是這‘元氣’與‘生機’中，最為關鍵的一環！是將來或可扶危定傾、或可保境安民的神兵利器！”
這番話，與當初蘇慕賢所言如出一轍，但由這位海外島主說出，更添了幾分決絕與蒼涼。
“島主厚望，啟明愧不敢當。”陳啟明沉吟道，“隻是…技術研製，非一日之功，更需人力物力支持。如今我等初來乍到，一無所有…”
“這個你無需擔心！”島主大手一揮，氣勢十足，“這磐石嶼，便是你的後盾！島上工匠、物料，隨你調用！需要什麼，隻要這海上能弄到的，老夫必定為你尋來！你隻需安心在此，將你那線膛槍完善、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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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件優厚得令人難以置信。
但陳啟明心中清楚，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島主如此厚愛，啟明感激不儘。隻是…不知島主對將來，有何打算？”
這才是核心問題。技術用來做什麼？為誰所用？
島主與司徒文交換了一個眼神。
司徒文接口道：“啟明兄，此事關乎重大，非一時可決。眼下當務之急，是積蓄力量。待時機成熟，是北上抗虜，還是南下拓土，或是…另立新基，皆有可能。但無論如何，強大的武力，都是根本。”
回答依舊靈活，保留了所有可能性。
陳啟明默然片刻，知道此時不宜深究，便舉起酒杯：“既如此，啟明必當竭儘全力，不負島主與司徒先生所托。”
“好！”島主朗聲大笑，舉杯共飲，“得啟明相助，我輩如虎添翼！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磐石嶼的‘首席匠師’，專司火器研製！雷震會配合你所需一切！”
宴席氣氛再次熱烈起來。
但陳啟明心中明白，這看似賓主儘歡的宴會之下，是相互的試探與利益的交換。
他得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庇護所和研發環境。
而對方，則得到了他這個人，以及他未來可能創造出的、足以改變力量對比的技術。
這是一場新的合作，也是一場新的博弈。
在這海外孤嶼之上，他的命運，已與這個神秘的“逐浪人”組織，更加緊密地捆綁在了一起。
宴席散後，陳啟明回到住處，站在窗前，望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麵，心潮起伏。
首席匠師…
這個身份，既是機遇，也是沉甸甸的責任。
未來的路，依舊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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