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船的身影最終消失在茫茫海平麵上,留下的是滿目瘡痍的磐石嶼。
震天的喊殺聲和炮火轟鳴已經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傷者痛苦的呻吟、失去親人的悲泣,以及救火和清理廢墟的嘈雜聲響。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碼頭上,棧橋部分被炸毀,幾艘來不及轉移的小船在燃燒後沉入水中,倉庫區一片狼藉,貨物和碎片散落得到處都是。
灘頭陣地,泥土被鮮血浸透,敵我雙方的屍體交錯在一起,景象慘不忍睹。
通向火器坊的道路兩旁,房屋多有損毀,牆壁上布滿彈孔和刀劈斧鑿的痕跡。
火器坊大院內部更是如同修羅場,臨時改裝的“撞木”旁,敵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破碎的兵器和個人物品散落一地,暗紅色的血液幾乎染紅了整個地麵。
劫後餘生的人們,臉上沒有喜悅,隻有麻木、疲憊和深深的悲傷。
島主站在碼頭的廢墟上,臉色鐵青,緊握的雙拳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造成的損失遠超預期。
人員傷亡初步清點下來,護衛隊戰死三十七人,重傷二十餘人,普通島民和工匠死傷也有近百。
物資損失更是難以計數,尤其是碼頭倉庫裡囤積的部分珍貴原料和糧食被焚毀。
更重要的是,磐石嶼位置的暴露,以及敵人所展現出的強悍戰鬥力,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知情者的心頭。
“清理戰場,救治傷員,統計損失。”島主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雷震,加強所有崗哨,巡邏範圍擴大一倍,沒有我的手令,任何船隻不得出入!”
“是!”雷震抱拳領命,立刻拖著疲憊的身軀去安排。
“海狼…”島主看向一旁身上纏著繃帶、臉色蒼白的水手頭領,“你帶幾個好手,乘快船遠遠跟著那支船隊,務必摸清他們的來曆和去向!但切記,隻許遠觀,不可接戰!”
“明白!”海狼咬牙應道,眼中滿是憤恨與不甘。
“司徒先生,安撫島民,妥善安置死者家屬,所需用度,從公中支取,務必厚恤。”島主繼續吩咐。
司徒文麵色凝重地點頭:“島主放心,我即刻去辦。”
最後,島主的目光落在匆匆趕來的陳啟明身上。
陳啟明衣衫襤褸,臉上沾滿煙塵和血漬,但眼神依舊鎮定。
“啟明,”島主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複雜,“此次…多虧了你和工坊的弟兄們拚死抵抗,才保住了根基。辛苦了。”
“島主言重了,分內之事。”陳啟明微微躬身,“隻是…火器坊損毀嚴重,尤其是自動化拉床的核心部件受損,修複需要時間。”
“無妨。”島主擺擺手,“人活著,技術還在,就是最大的本錢。需要什麼,儘管開口,優先滿足你們工坊。”
他頓了頓,環顧四周的慘狀,聲音愈發沉重:“經此一役,想必你也看清了。這海外並非世外桃源,弱肉強食,比之中原更加赤裸裸。我等若想在此立足,乃至有朝一日…有所作為,唯有握有更強的力量!”
他的目光銳利地看向陳啟明:“線膛槍,必須儘快量產!要快!要更多!”
陳啟明感受到那目光中的迫切和壓力,重重點頭:“啟明明白!必當竭儘全力!”
接下來的幾天,磐石嶼陷入了緊張的善後和重建工作。
掩埋死者,救治傷員,修複房屋,清理廢墟……每個人都忙碌著,用勞作來麻痹內心的創傷和恐懼。
悲傷的氣氛籠罩全島,但一種同仇敵愾、誓要雪恥的情緒,也在悄然滋生。
火器坊的修複工作優先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