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島接連兩次挫敗“影海眾”的進攻,士氣空前高漲。
島上防禦工事日益完善,水力工坊成功運轉,新式火藥的威力讓火銃射程和精度再上一個台階。
齊長老帶來的工匠們迅速融入,造船工棚裡開始鋪設新船的龍骨。
一切似乎都朝著有利的方向發展。
但陳啟明心中的不安卻愈發強烈。
那枚從敵軍將領身上搜出的令牌,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
司徒文的判斷不斷在耳邊回響:這令牌的紋樣,與朝中某位權臣的門客信物極其相似。
若“影海眾”真與朝中勢力有染,那他們的敵人就遠不止海上倭寇這麼簡單。
這日清晨,海麵升起濃霧。
了望哨的報告變得斷斷續續,能見度不足百步。
雷震加派了雙倍人手沿岸巡邏,嚴防敵人趁霧偷襲。
辰時三刻,東南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奇特的轟鳴聲。
不是雷聲,也不是炮響,更像是什麼巨大的東西在崩塌。
緊接著,海麵傳來異常的湧動,停泊在港內的船隻開始不受控製地搖晃。
“地龍翻身?”經驗豐富的老水手驚呼。
但震動很快平息,仿佛隻是錯覺。
濃霧依舊籠罩著海麵,但那奇特的轟鳴聲再也沒有響起。
半個時辰後,濃霧漸漸散去。
了望哨突然傳來急促的警鐘聲!
“船!好多船!西北方向!”
陳啟明等人衝上了望塔,隻見西北海平麵上,一支龐大的船隊正緩緩駛來。
不是“影海眾”的快船,也不是荷蘭人的夾板船。
而是懸掛著大明旗號的福船艦隊!
居中一艘寶船高大如樓,船上刀槍林立,旗幡招展,氣勢威嚴。
“是朝廷的水師?”齊長老又驚又疑。
船隊在安全距離外下錨,放下一艘小艇,打著使節旗號向望安島駛來。
小艇靠岸,一名身著六品武官服色的將領登岸,身後跟著數名隨從。
“本官乃浙江都司揮僉事趙德勝,奉巡撫衙門鈞令,特來招撫爾等。”將領神色倨傲,目光掃過嚴陣以待的守軍,“爾等首領何在?”
陳啟明與司徒文、齊長老交換了一個眼神,迎上前去。
“在下陳啟明,暫領此島事務。不知將軍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趙僉事取出一紙公文,朗聲宣讀。
公文大意是:朝廷得知有中原義士漂流海外,開拓疆土,特予招撫。若願歸順,可授官職,此島設為大明衛所,一應物資由朝廷供給。
條件聽起來十分優厚。
但趙僉事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心中一凜:
“然,爾等需即刻交出所有火銃、造船圖紙及工匠,由朝廷統一管轄。島上人員需造冊登記,接受朝廷整編。”
這分明是要吞並望安島的核心力量!
齊長老上前周旋:“將軍美意,我等心領。然此事關係重大,容我等商議...”
話音未落,東南方向突然傳來急促的號角聲!
了望哨急報:“影海眾”艦隊突然出現,直撲而來!
幾乎同時,西北方的朝廷水師艦隊也開始調動,看似要形成夾擊之勢!
趙僉事臉色一變,厲聲道:“倭寇來襲!爾等速做決斷!若歸順朝廷,水師可為爾等退敵;若冥頑不靈...”
威脅之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