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艦隊冷酷而精準的側舷齊射,如同燒紅的利刃切過黃油,瞬間將“翻海蛟”艦隊側翼的幾艘大船撕裂。
海麵上木屑橫飛,火焰升騰,海盜們臨死前的慘叫聲甚至隱約可聞。
這突如其來的背刺,讓整個戰場形勢發生了劇變。
“翻海蛟”艦隊陷入了空前的混亂。
部分殺紅了眼的海盜船,不管不顧地調轉船頭,用船上可憐的輕型火炮向著遠方的荷蘭巨艦傾瀉著徒勞的怒火。
更多的船隻則像無頭蒼蠅般試圖逃散,反而衝撞了自家陣型,徹底失去了有效的指揮。
雷震所率領的四艘望安島戰艦,麵對的壓力驟然減輕。
但所有人都明白,這短暫的喘息,意味著更巨大的危機即將來臨。
荷蘭人清場的意圖昭然若揭!
陳啟明站在“鎮海號”艦橋上,望遠鏡死死盯住那三艘如同海上城堡般緩緩壓來的“海上主權級”戰列艦。
它們的炮口在清理了障礙後,正在緩慢而堅定地調整方向。
下一個目標,毫無疑問,就是磐石港的入口,以及雷震那支剛剛脫離接觸的艦隊!
“命令雷震!立刻撤退!撤回瀉湖入口,依托炮台防守!”陳啟明厲聲下令,聲音透過傳聲筒傳遍甲板,“在外麵就是活靶子!回來還能憑借地利一戰!”
信號旗迅速升起。
雷震接到命令,毫不猶豫。
“全體都有!轉向!最大戰速!撤回港口!”他嘶啞著嗓子吼道,手臂上包紮傷口的布條已被鮮血浸透。
四艘傷痕累累的戰艦,拖著濃煙,開足馬力,向著狹窄的入口拚命駛去。
看到望安島艦隊要跑,荷蘭旗艦上立刻升起了新的旗語。
三艘“海上主權級”戰列艦的側舷再次噴吐出耀眼的火光!
第二輪齊射的炮彈,呼嘯著掠過海麵,形成一道致命的彈幕,覆蓋向正在撤退的雷震艦隊!
“右滿舵!規避!”雷震目眥欲裂,緊緊抓住身旁的扶手。
炮彈如同雨點般落在艦隊周圍,激起衝天水柱,劇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逐風號”艦尾被一發重炮直接命中,船舵瞬間碎裂,船體失去控製,開始在海麵上絕望地打轉。
“該死!”雷震一拳砸在船舷上,木屑刺入手背,“快放小船!救人!能救一個是一個!”
“鎮海號”和另外兩艦不得不冒著被後續炮彈擊中的巨大風險,減緩速度,奮力放下小艇救援落水的同袍。
這悲壯的一幕,更加刺激了荷蘭人。
他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戰列線開始加速前壓,企圖在雷震艦隊完全撤入港口前,將其徹底殲滅在開闊海域。
“岸防炮!火力掩護!壓製敵先導艦!”陳啟明對著傳聲筒怒吼,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轟!轟!”
扼守入口兩側懸崖上的岸防重炮再次發出震天的怒吼,炮口噴出的硝煙暫時遮蔽了一部分視線。
炮彈呼嘯著飛出,落在衝在最前麵的那艘“海上主權級”戰艦周圍,逼迫其進行小幅度的機動規避,航速不得不稍減。
這寶貴的幾十秒喘息之機,為雷震艦隊贏得了最後的生機。
“鎮海號”、“怒濤號”、“疾電號”以及被纜繩勉強拖拽著的、熊熊燃燒的“逐風號”,險之又險地依次衝過了入口最狹窄處,駛入了相對安全的瀉湖內。
最後一艘戰艦駛入的同時,預設在水下的沉重鐵索柵欄在絞盤的轟鳴聲中迅速升起,徹底封閉了水道。
幾乎就在柵欄合攏的瞬間,荷蘭戰艦新一輪的炮彈已經如同冰雹般砸在了入口處的礁石和懸崖上,碎石混合著浪花衝天而起。
好險!
港口內嚴陣以待的人們齊齊鬆了一口氣,但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危機遠未解除。
荷蘭艦隊見雷震艦隊撤回港內,並未停止進攻,反而仗著射程優勢,在入口外安全距離一字排開,利用其強大的舷側火力,開始對磐石港的入口工事和內側艦船進行持續不斷的、壓製性的炮擊。
巨大的實心彈丸帶著毀滅的力量,反複撞擊著加固過的懸崖工事,砸入瀉湖入口附近的水域,激起巨大水柱,考驗著防禦工事的極限。
岸防炮台也奮力還擊,炮彈打在敵艦厚重的橡木船殼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卻往往隻能留下深深的凹痕,難以造成致命損傷。
“海上主權級”戰列艦的防禦力,實在太強了!
“這樣對射下去不行!”趙德海滿臉煙塵地跑到陳啟明身邊,聲音嘶啞,“我們的炮台彈藥消耗太快,對敵巨艦毀傷效果有限!一旦彈藥告罄或炮台被毀,入口失守隻是時間問題!”
陳啟明何嘗不知,他的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烤。
硬拚,隻有死路一條。
必須出奇招!必須打破這個僵局!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瀉湖內傷痕累累的艦隊,掃過岸上緊張忙碌、麵帶疲憊的士兵,最終落在了那幾艘在第一次火攻後僅存的、裝滿猛火油和柴薪的小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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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極其冒險、近乎瘋狂的念頭,在他腦中閃現、成型。
“趙先生!我們還有多少那種用錨雷改裝的漂浮火雷?”陳啟明突然問道,聲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