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苛吏上門 錙銖必較的折辱_天下一帝秦始皇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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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苛吏上門 錙銖必較的折辱(1 / 1)

春日那點虛假的暖意,如同孩童臉上轉瞬即逝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在榆林巷的塵土裡留下痕跡,便被更深的、來自人世間的寒意所取代。館舍院內,那日街頭童謠帶來的驚悸與屈辱尚未完全平複,如同陰濕的苔蘚,悄悄滋生在每個人的心頭。趙姬愈發沉默,常常抱著已經不再輕易哭鬨、隻是用那雙過於沉靜的黑眼睛觀察世界的趙政,獨自出神。異人則更加焦躁,呂不韋西行已近兩年,音訊時斷時續,雖偶有佳音傳來,言及鹹陽運作“頗有進展”,但遠水解不了近渴,邯鄲的現實壓力與日俱增。

這一日,天空又是灰蒙蒙的,壓得人喘不過氣。異人正心煩意亂地翻閱著幾卷早已爛熟於胸的、來自秦國的舊簡牘,試圖從故國的文字裡汲取一絲虛幻的力量和慰藉。老仆僖則在院內一角,小心翼翼地清理著所剩無幾的存糧,計算著還能支撐幾日,眉頭鎖成了深深的“川”字。

就在這時,一陣粗暴而不耐煩的敲門聲,如同夏日的悶雷,轟然炸響在院門外。

“開門!快開門!官家查核!”一個公鴨般的嗓音蠻橫地穿透門板,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

僖的手一抖,幾粒金黃的粟米從指縫漏下,混入塵土。他與屋內猛地抬起頭的異人交換了一個驚懼的眼神——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而且,聽這聲音和架勢,恐怕比以往的例行盤剝更要難纏。

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狂跳的心臟,小跑著過去,費力地拉開那扇沉重的門閂。

門剛一打開,三四個人影便毫不客氣地擠了進來,帶進一股混合著汗味、劣質脂粉味和衙門文書陳腐氣息的濁流。

為首一人,約莫四十上下,身材矮壯,麵皮微黑,一雙三角眼習慣性地向上翻著,看人時總帶著三分倨傲七分算計。他穿著一身略顯臃腫的趙國低級胥吏特有的深褐色官服,頭戴同色小冠,腰帶上掛著一串象征著些許權力的、叮當作響的竹符和鑰匙。此人姓惡,人如其姓,是負責這片街坊戶籍、稅收等雜事的一個小頭目,手段刁鑽,貪得無厭,人送外號“惡吏”。他身後的兩名隨從,也是滿臉橫肉,抱著算籌和竹簡簿冊,狐假虎威地環視著這破敗的院子,嘴角撇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磨磨蹭蹭作甚?耽誤了公務,爾等擔待得起嗎?”惡吏三角眼一瞪,目光如同冰冷的錐子,先是在僖那卑微的臉上刮過,隨即又掃向聞聲從屋內走出來、強作鎮定的異人。

異人今日穿著那件最好的舊深衣,努力挺直脊背,試圖維持住最後一點王室公子的儀態。他知道,在這些胥吏麵前,示弱隻會招來更凶狠的撕咬。

“不知幾位上官駕臨,有何指教?”異人拱了拱手,語氣儘量平和,但那份骨子裡的疏離感卻難以完全掩蓋。

惡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禮,但那眼神裡的輕慢卻更濃了。“指教不敢當。奉上官之命,例行核查戶籍,順便……征收本季度的幾項雜稅。”他故意將“雜稅”二字咬得很重,目光如同打量牲口般在異人身上轉了一圈,“公子在此‘安居’已久,這該儘的義務,總不能怠慢吧?”

他刻意避開了“質子”這個敏感詞,但“安居”二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不知是何名目的稅賦?我乃秦國公子,按律……”異人試圖搬出秦國的身份和國際慣例,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或許可以稍作抵擋的盾牌。

“哎——!”惡吏猛地拉長了聲調,打斷了異人的話,三角眼裡滿是譏誚,“公子,您這話可就外行了!這裡是趙國,邯鄲城!就得按我們趙國的規矩來!什麼秦國律法,在這兒,不好使!”

他不再看異人,而是背著手,開始在院子裡踱步,那雙官靴故意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發出“噠噠”的響聲,仿佛在丈量自己的領地。

“首先,是這‘質子安居稅’。”惡吏停下腳步,指著那幾間搖搖欲墜的土坯房,“公子您身份尊貴,居住於此,雖說是……嗯,簡樸了些,但這地界,這院落,總歸是受了我們趙國的庇護,免於風吹雨打,對吧?這稅,合情合理!”

他根本不給異人反駁的機會,繼續指著歪斜的院門和低矮的土牆:“還有這‘特彆安全捐’!您想想,若不是我們趙國派兵日夜‘守護’他特意加重了這兩個字,暗示監視),就憑您這身份,能在這邯鄲城安穩度日?恐怕早就被那些……嗯,情緒激動的國人,給……嘿嘿,所以這捐,必不可少!”

接著,他又憑空捏造出什麼“街道清掃費”、“水源使用稅”、“防火防災捐”……林林總總,名目繁多,每一項都看似有理,實則荒謬透頂,其目的隻有一個——勒索。

異人聽得臉色由白轉青,胸膛劇烈起伏。他強壓著怒火,試圖據理力爭:“上官,此等稅目,聞所未聞!我居於此陋室,用度尚且艱難,何來……”

“艱難?”惡吏再次打斷,臉上露出誇張的驚訝表情,他走到一間屋子的破窗前,用手敲了敲那吱呀作響的窗欞,“公子,您看看這木料,雖舊,卻是上好的榆木!您摸摸這土牆,夯得多結實!還有這院子的方位,冬暖夏涼!這價值,豈能按尋常民居計算?我們這可是按‘貴賓’標準為您核定的稅額!已經是格外優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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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的隨從配合地發出嗤嗤的低笑,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報出一個遠超異人承受能力的驚人數字。

異人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腦門,眼前陣陣發黑。他身為安國君之子,嬴姓血脈,何曾受過如此赤裸裸的、來自底層胥吏的侮辱和敲詐?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裡,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爾等……爾等這是巧立名目,肆意盤剝!我要見你們的上官!我要……”

“見上官?”惡吏猛地收斂了假笑,三角眼裡寒光一閃,逼近一步,聲音陡然變得陰冷,“公子,我好言相勸,您可彆敬酒不吃吃罰酒!見官?好啊!正好,我們衙門裡也缺個由頭,請公子過去‘聊聊’!聊聊你們秦國最近在邊境的‘豐功偉績’,聊聊您這位‘尊貴’的公子,在邯鄲這些年,到底都乾了些什麼?!”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暗示著可以隨時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下獄,甚至危及性命!

異人渾身一僵,後麵的話被死死堵在了喉嚨裡。他看著惡吏那有恃無恐、充滿惡意的臉,再看看他身後那兩個摩拳擦掌的隨從,一股冰冷的、熟悉的無力感再次攫住了他。在這裡,他沒有力量,沒有依靠,連最基本的道理都沒處講!

就在這時,一直強忍悲憤、侍立在一旁的老仆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老淚縱橫,抱住惡吏的腿,苦苦哀求:“惡爺!惡爺開恩啊!我家公子實在是……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錢啊!求您高抬貴手,寬限些時日,或者……或者減免一些吧!老奴給您磕頭了!”

他一邊哭求,一邊用顫抖的手,極其隱蔽而又迅速地將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沉甸甸的小布囊,塞進了惡吏的官靴靴筒裡。那裡麵,是異人咬牙擠出的最後一部分易於流通的刀幣和小塊黃金。

惡吏感覺到靴筒裡驟然增加的重量,臉上的冰霜瞬間融化了些許,但那貪婪的本性卻暴露無遺。他假意彎腰去扶僖,實則用手掂量了一下布囊的分量,三角眼裡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但嘴上卻依舊不饒人:

“哼!老家夥,看在你這把年紀,還算懂點事的份上……”他直起身,拍了拍官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罷了,本吏也是心善之人,見不得人太過淒惶。這次就先按這個數他報了一個比之前稍低,但依舊沉重的數字)收吧。剩下的,下個月補齊!”

他頓了頓,仿佛又想起了什麼,用一種“我可是為你們好”的語氣說道:“哦,對了,提醒你們一句。下個月,便是我們大王的壽辰,舉國同慶!按照慣例,爾等居於此地,也需繳納一份‘賀壽捐’,以示恭順。記得提前備好,莫要等到時候本吏再來催繳,那場麵可就不好看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臉色鐵青、渾身僵硬的異人,以及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僖,對隨從使了個眼色。那隨從立刻將一份早已寫好的、墨跡未乾的征稅竹簡粗暴地塞到僖手裡,然後三人趾高氣揚地轉身,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院門,仿佛完成了一項多麼了不起的功績。

院門在他們身後“哐當”一聲被帶上,震落下簌簌的塵土。

異人依舊呆立在原地,如同一尊失去靈魂的泥塑。臉上血色儘失,嘴唇緊抿,泛著青白色。雙手在袖中死死握拳,微微顫抖,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錢財的損失固然心痛,呂不韋留下的資財在這樣無休止的敲詐下正在飛速消耗。但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那深入骨髓的屈辱!

他,大秦公子,身上流淌著曆代秦君征伐四方、令列國聞風喪膽的血液!如今,卻在這邯鄲陋巷,被一個他平日裡連正眼都不會瞧一下的卑微小吏,如同對待乞丐、囚犯一般,肆意折辱、勒索、威脅!

他最後的那點身為王室公子的體麵與尊嚴,在這一刻,被撕扯得粉碎,扔在地上,還被狠狠踩了幾腳。

陽光從雲層縫隙中吝嗇地投下幾縷,照在他蒼白而扭曲的臉上,卻絲毫不能帶來暖意,反而更像是一種無情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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