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仁說迂闊 儒生碰壁稚子問_天下一帝秦始皇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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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仁說迂闊 儒生碰壁稚子問(1 / 1)

子楚為嬴政安排的教育,頗有些“雜食”的意味,仿佛要將天下諸子百家的精華,都塞進這個年幼繼承人的腦子裡,以期煉出一塊能應對未來任何風浪的“五彩神石”。在冰冷肅殺的法家吏師賈和鐵血實用的兵家司馬韜之後,一位畫風截然不同的老師,踏著溫文爾雅的步子,走進了嬴政的書齋。

這位老師,便是儒士淳於先生。

與賈師的刻板、司馬韜的銳利不同,淳於先生如同一位從古畫中走出來的、飽讀詩書的敦厚長者。他年約五旬,麵容和善,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胡須梳理得一絲不苟,穿著一身漿洗得有些發白、卻潔淨異常的青色儒袍,寬袍大袖,行走間自帶一股書香墨韻。他說話慢條斯理,聲音柔和,仿佛生怕驚擾了空氣中的塵埃。他是子楚或許是為了“平衡”嬴政過於偏向“霸道”的思維,或許是為了讓兒子具備一些符合傳統貴族期待的“仁德”風範,而特意聘請的。

小柱子對於這位新老師的到來,內心是暗暗鬆了口氣的。天知道他在旁邊伺候賈師和司馬韜的課時,精神是多麼的緊繃!一位是動輒“戒尺”、“刑罰”的活閻王,一位是張口“殲敵”、閉口“犧牲”的沙場煞星。相比之下,這位總是笑眯眯、說話像春風拂麵的淳於先生,簡直就像是來拯救他於水火的天使!

“政公子,今日我們便來讀讀這《詩》。”淳於先生在書案前坐定,展開一卷用精美小篆抄錄的《詩經》,臉上帶著循循善誘的慈和笑容,“《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此乃先民心聲,可感天地,可化萬物……”

他開始講述《關雎》的“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講述《鹿鳴》的宴飲歡愉與禮賢下士,講述《文王》的敬天保民與德行高尚。他的聲音如同暖流淌過書齋,試圖將嬴政引入一個充滿了禮樂和諧、溫情脈脈的古典世界。

嬴政端坐在席上,最初還保持著基本的禮儀,認真傾聽。但很快,他那雙黑沉的眼睛裡,就開始浮現出大片的迷茫和……越來越濃重的不解。

這些詩句很美,音韻和諧,但他聽不懂,或者說,無法理解這些吟詠男女之情、宴會之樂、先祖之德的詩歌,與他所處的這個現實世界,到底有什麼切實的關聯?它們能讓他更強大嗎?能讓他不受欺負嗎?能解釋為什麼成蟜敢挑釁他嗎?似乎……都不能。

淳於先生見嬴政似乎興趣缺缺,便適時地轉向了儒家更核心的義理。他放下《詩經》,開始講述堯舜禹湯的“德政”。

“……昔者堯之王天下也,茅茨不翦,采椽不斫,糲粢之食,藜藿之羹,冬日麑裘,夏日葛衣,雖監門之服養,不虧於此矣……”他描繪著上古聖君如何節儉愛民,如何禪讓天下,如何以德行感化萬邦。

“仁者,愛人aso。”淳於先生諄諄教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他試圖將“仁愛”、“孝悌”、“忠恕”這些儒家核心觀念,如同播種般,植入嬴政的心田。

然而,這些充滿理想主義色彩的道德說教,落在嬴政的耳中,卻像是來自另一個遙遠星球的囈語,與他從賈師和司馬韜那裡學到的、以及自身經曆所驗證的冰冷現實,產生了劇烈的衝突!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小臉上寫滿了genuine的困惑。仁愛?在趙國,誰對他們母子仁愛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那些欺辱他們的趙人,何曾想過他們母子的感受?為政以德?若德行真能感化一切,為何強大的秦國是靠嚴刑峻法和虎狼之師立國,而非靠仁德?

這些疑問在他心中翻滾、發酵,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淳於先生並未察覺到學生內心洶湧的波瀾,他依舊沉浸在自己構建的德治理想國中。講到興高處,他引用了《論語》中關於如何處理國際關係的一句著名論述:

“……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

這話的意思是:如果遠方的人不歸服,就應該修治自己的文教德政來使他們自動來歸附。他們來了,就要使他們安心住下。

這句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嬴政心中對這套理論最後的忍耐力!

“先生!”嬴政猛地抬起頭,打斷了淳於先生沉浸式的講述。他的聲音因為急切和困惑,失去了往日的平穩,帶著一種尖銳的質疑。

淳於先生被打斷,微微一愣,臉上卻並無慍色,依舊溫和地看著他:“公子有何疑問?”

嬴政直視著淳於先生,那雙黑沉的眼睛裡沒有絲毫挑釁,隻有一種基於自身殘酷經曆而產生的、深入骨髓的困惑和求真欲:

“先生,您說‘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他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然後語氣急促地追問,“若修文德,他們便真的會來嗎?”

他不等淳於先生回答,便連珠炮似的舉出了自己的反證:“趙國與我秦國為鄰,時常交戰。趙國為何不以文德待我秦國,反而屢屢以強淩弱,侵我邊境?此其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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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顯然想起了更切身的痛苦:“我與母親在趙國為質時,受儘欺辱!那些趙人,可曾對我們講過半分‘文德’?他們克扣用度,縱容孩童辱罵,胥吏惡言相向!那時,‘文德’在何處?!”

這兩個問題,如同兩把冰冷的現實之錘,狠狠砸在淳於先生那套溫情脈脈的理想主義敘事上!

淳於先生臉上的溫和笑容瞬間僵住了,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那是個彆現象,或者趙國是“無道”之行,但看著嬴政那認真而銳利的目光,他發現自己那些慣常的解釋,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然而,嬴政的追問還未停止!他仿佛要將心中所有對這套理論的質疑都傾瀉出來,他向前傾了傾身體,用了一個更加直接、甚至有些粗暴的比喻:

“先生!我再問您!若此刻,有人持刀,欲殺你!您是立刻先奪下他的刀,保全性命?還是……站在原地,與他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期望能用‘文德’感化他,讓他放下屠刀?!”

這個比喻,赤裸、尖銳、直指核心!將儒家那套在和平環境下或許可行的道德準則,放在了你死我活的生存危機麵前進行拷問!

“轟!”

小柱子隻覺得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嬴政,又看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的淳於先生。天爺啊!政公子這問題……這問題也太……太嚇人了!這簡直是……是把淳於先生按在地上用現實摩擦啊!

書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襯得這寂靜更加令人窒息。

淳於先生被問得啞口無言,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教授學子多年,從未遇到過如此……如此“離經叛道”、卻又基於真實苦難、讓他難以辯駁的質問!他能說什麼?難道說應該先講道理?那無異於癡人說夢!難道承認應該先奪刀?那豈不是自己打臉,否定了“修文德”的優先性?

他支吾了半晌,臉憋得通紅,最終隻能避開嬴政那灼灼的目光,垂下眼簾,泛泛地、無力地重複著那些空洞的大道理:“公子……公子年幼,或……或未解聖人之意深焉……化乾戈為玉帛,乃……乃天下大同之理想……需……需持之以恒……”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沒有底氣。

嬴政看著他這副窘迫的樣子,眼中最後一絲期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毫不掩飾的、混合著失望和輕視的情緒。他不再發問,隻是默默地坐直了身體,將目光從淳於先生身上移開,投向了窗外那片被宮牆分割的天空。

他覺得,這位先生講的道理,聽起來很美,很動聽,像是空中樓閣,彩雲琉璃,卻絲毫經不起現實風雨的吹打。它們迂闊、無用,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虛偽。在這個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世界上,空談仁德,無異於將脖頸伸到彆人的刀下。

此後,嬴政對儒家課程的態度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他不再主動提問,也不再認真聽講。當淳於先生再次絮絮叨叨地講述堯舜禹湯、仁義道德時,他常常是眼神放空,神遊物外。他的思緒,早已飄到了吏師賈那冰冷的律法世界,或者司馬韜那殺氣騰騰的沙盤之上。隻有在那些地方,他才能找到能夠解釋現實、應對挑戰、並獲得力量的答案。

小柱子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種變化。他看著政公子在淳於先生的課上,時而用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劃著賈師教授的秦篆,時而眼神聚焦在虛空,仿佛在推演沙盤上的陣型變化。他知道,淳於先生這“春風化雨”的一套,在政公子這塊被苦難和現實凍得過於堅硬的“頑石”上,是徹底失效了。

淳於先生自然也感受到了嬴政的疏離和漠視。他嘗試過幾次,想要重新激發這位特殊學生的興趣,但都無功而返。最終,他隻能無奈地搖頭歎息,在一次向子楚彙報學業進展時,不無遺憾地說道:

“公子政,天資聰穎,穎悟絕倫。然……然其天性剛毅,心思沉鷙,於仁德孝悌之道,似有……似有扞格。近法家之嚴苛,慕兵家之權變,而……遠仁人之風範。”

這話說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確:您這兒子,聰明是聰明,但性子太冷太硬,喜歡法家兵家那些霸道的東西,對仁愛道德這套,完全不感冒。

子楚聽了,隻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並未多言。或許在他,或者在他背後的呂不韋看來,在這戰國亂世,一個懂得運用法、術、勢,通曉兵家韜略的繼承人,遠比一個滿口仁義的迂腐君子,更符合秦國的利益和未來的需求。

儒家思想的種子,未能在嬴政的心田中找到適宜的土壤,便匆匆枯萎了。而接下來,一顆來自韓國的、更加冷峻、更加犀利、集法家“法、術、勢”之大成的思想火種,即將跨越千裡,在這片已然準備好接受它的心田上,燃起熊熊烈焰。而這烈焰,將照亮一個帝國的藍圖,也將焚毀無數舊的藩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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