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撞擊,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喉嚨深處殘留的灼痛。
林可死死攥著手機,冰涼的金屬觸感也無法平息指尖的顫抖。
屏幕上顯示的時間——七天前——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視網膜上。
……
光氣…毒霧…窒息…杜恒絕望的嘶吼…還有那個門後模糊的、深灰色的剪影…
死亡的感覺如此真實,烙印在每一寸神經末梢,遠比任何噩夢都更冰冷、更粘稠、更令人絕望。
杜恒!
這個名字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浮木,瞬間刺破了她被恐懼凍結的思維。他呢?他是不是也…回來了?還是隻有她一個人,被拋回了這個噩夢開始的地方?
林可的手指不受控製地在通訊錄裡瘋狂滑動,杜恒、他的號碼還在。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這時的杜恒是否也經曆了同樣的震撼,是否會對她的來電感到困惑,強烈的求證欲和巨大的恐懼感驅使著她按下了撥號鍵。
聽筒裡傳來單調的“嘟…嘟…”聲,每一聲都敲打在林可緊繃的神經上,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她焦躁地在狹窄的宿舍裡踱步,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肺部仿佛還殘留著被撕裂的錯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小心翼翼的痛楚。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掛斷時,電話接通了。
“喂?”杜恒的聲音傳來,帶著清晨特有的沙啞和…一絲不同尋常的緊繃。
這細微的異常,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間點燃了林可心中微弱的希望!
“杜恒!”林可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後怕而尖銳變形,她幾乎是在喊,“你…你感覺怎麼樣?喉嚨…痛嗎?肺…是不是像被針紮一樣?”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幾秒鐘的空白,沉重得讓林可幾乎窒息。她屏住呼吸,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杜恒的呼吸聲似乎加重了,隔著聽筒,林可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緊皺的眉頭和鏡片後驟然銳利的目光。“林可,”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極力壓抑卻無法完全掩飾的驚濤駭浪,“你…也記得?實驗室…光氣?”
“記得!我記得!窒息!麵具沒用!你拉著我…”林可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懼和找到同伴的狂喜交織在一起,讓她渾身發抖,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我看到…看到通風控製間門後麵…好像有人影…深灰色的…像蘇韻!”
又是一陣令人心悸的沉默。
“不是好像。”杜恒的聲音斬釘截鐵,冰冷刺骨,帶著林可從未聽過的、近乎實質的寒意,“我也看到了。那個輪廓,就是她。蘇韻在控製間裡,是她鎖死了通風係統,釋放了光氣。我們是被謀殺的。”
“謀殺…”林可喃喃重複,這個詞像冰錐刺入心臟。之前的懷疑被死亡的鐵證徹底錘實。蘇韻!那個冷厲刻板的安全主任,親手將他們送入了充滿毒氣的死亡牢籠!
“我們現在在哪天?”杜恒的聲音迅速恢複了慣有的冷靜,但這份冷靜之下,是洶湧的暗流。
“七天前!張成死的那天早上!六點半!”林可急切地回答。
“時間錨點…七天…死亡觸發點…”杜恒似乎在飛快地思考、確認著什麼,“圖書館猝死案是今天發生的起點…我們死在七天後…現在回到了起點…這就是循環的規則。”
循環!這個隻在科幻小說和電影裡存在的概念,此刻成為了他們血淋淋的現實!
“我們…我們為什麼會…”林可的聲音帶著哭腔,巨大的荒誕感和未知的恐懼幾乎要將她淹沒。
“光氣。”杜恒的語氣異常肯定,“毒理學上,光氣c?)本身沒有已知的時空乾擾效應。問題在於我們當時在合成的目標化合物,或者更可能…是通風係統被破壞前,實驗室裡已經存在的某種‘東西’,與光氣或者死亡瞬間產生了未知的耦合反應。”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更加凝重,“林可,這不僅僅是謀殺。我們卷入了一個超出常理的…異常事件。一個以死亡為重置點的七日循環。”
實驗室裡那些昂貴的儀器、複雜的合成路徑…蘇韻的謀殺…七天循環…這一切像一張巨大而扭曲的網,將林可緊緊纏住。她感到一陣眩暈,扶著桌子才勉強站穩。
“那…那我們怎麼辦?”巨大的無助感襲來。麵對死亡循環,個人的力量渺小得如同塵埃。
“活下去。”杜恒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找出真相!打破循環!”
他的話語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林可心頭的迷霧。恐懼依然存在,但一股不甘的火焰被點燃了。她不想再經曆那種窒息的痛苦!她不想像實驗品一樣被一次次殺死!她要弄清楚蘇韻為什麼要殺他們!那一年前的爆炸案到底隱藏著什麼!還有這該死的循環,到底是什麼東西在驅動!
“對!找出真相!打破它!”林可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堅定。
“我們需要見麵。立刻。”杜恒迅速做出決定,“地點要絕對安全,避開所有可能的監控和耳目。圖書館舊期刊區旁邊的那個廢棄小閱覽室,平時沒人去。十分鐘後,那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