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門外安保人員的身影透過磨砂玻璃模糊晃動,如同沉默的獄卒。
林可癱坐在椅子上,指尖冰涼,陸浩宇偽善的話語和蘇韻怨毒的目光在腦中反複交織,混合著趙教授猝死的冰冷事實和公開指控失敗的巨大挫敗感,幾乎要將她壓垮。
杜恒背對著她,站在窗邊。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映襯著他繃緊的背影。他緩緩卷起了左臂的袖子。
林可的呼吸瞬間停滯。
那塊淤青!
它已經不再是淤青!
整個小臂內側,覆蓋著一片如同活物般的、蠕動著的黑暗!墨黑的底色中,無數針尖大小的幽藍色光點如同密集的星群,劇烈地明滅、閃爍、甚至隱隱流轉!仿佛有無數微小的電弧在皮膚下奔竄!杜恒的身體隨著光點的閃爍而輕微地、不受控製地痙攣著,每一次抽搐都讓他咬緊牙關,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那不再是疼痛,更像是一種…能量在血肉中失控奔湧的撕裂感!
“杜恒!你的手!”林可的聲音帶著驚恐的嘶啞。
杜恒猛地放下袖子,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他轉過身,臉色蒼白得可怕,但鏡片後的眼神卻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冰冷的火焰,那火焰仿佛在吞噬他自身的痛苦。
“代價…在加速…”杜恒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循環…或者‘x物質’…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看著林可眼中深切的恐懼和擔憂,強行壓下身體的異樣,聲音低沉而決絕:“休息室不是終點。指控失敗,隻是讓他們暫時堵住了嘴。但恐懼的種子已經埋下。陸浩宇和蘇韻,比我們更怕真相被挖出來!趙教授死了,但‘彩虹水晶’…”他指了指林可貼身藏著的照片,“那是唯一的、指向‘px前體’物理形態的線索!陳重就是在研究它的時候‘意外’爆炸的!”
林可瞬間明白了杜恒那瘋狂眼神的含義!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你…你想重現陳重的實驗?!”
“對!”杜恒斬釘截鐵,“那張照片!陳重的操作環境、樣品瓶形態、甚至他身後模糊的儀器輪廓…結合u盤裡殘缺的郵件裡提到的‘高氯酸鹽’、‘硝化步驟’…我們可以反推他爆炸前最後可能進行的合成路線!模擬它!找到那個‘不穩定觸發點’!那可能…就是陸浩宇和蘇韻必須殺死陳重、掩蓋真相的關鍵!也可能是‘px前體’最致命的弱點!”
這個計劃瘋狂到了極點!在倉庫被“x物質”秒殺,蘇韻的追殺如影隨形,陸浩宇虎視眈眈,自身還承受著詭異代價的情況下,去主動觸碰那曾經吞噬了陳重的危險實驗?!
“太危險了!杜恒!”林可的聲音帶著哭腔,“你會死的!就像陳重一樣!而且…而且我們沒有安全防護,沒有正規實驗室…”
“我們沒有選擇!”杜恒低吼,眼中閃爍著孤注一擲的光芒,“趙教授的死證明他們不會停手!我的狀態…”他下意識地按住了瘋狂閃爍的左臂,“…也等不起了!這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拿到‘px前體’不穩定性的確鑿證據,甚至…如果能得到一點殘留樣品…就是釘死他們的鐵證!”
他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林可:“我們需要一個地方。絕對偏僻,監控死角,最好有基本通風。材料…我來想辦法。高氯酸鹽…硝基化合物…老實驗室的廢棄角落,或者…黑市渠道。”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冷酷和效率。
林可看著杜恒眼中那不顧一切的火焰,看著他袖口下那如同活體星雲般閃爍的黑暗手臂,再想起陳重照片上那燦爛卻戛然而止的笑容…一股同生共死的悲壯感壓倒了恐懼。
“好…”她艱難地吐出這個字,聲音乾澀,“我…幫你望風。”
……
機會出現在兩天後。
杜恒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搞到了一小瓶純度存疑的高氯酸銨no?)和一些基礎的硝化試劑。
地點選在了老校區邊緣一棟早已廢棄、等待拆除的化工小樓地下室。這裡陰暗潮濕,布滿灰塵和蛛網,隻有幾個鏽蝕的通風口勉強維持著空氣流通。角落裡,一張搖搖欲墜的舊實驗台和一台布滿灰塵、不知還能否運轉的排風扇,成了他們臨時的“實驗室”。
空氣中彌漫著黴菌和化學試劑殘留的混合氣味,令人窒息。唯一的光源是幾盞依靠便攜電池供電的ed應急燈,投下慘白而晃動的光暈。林可守在通往地下室的唯一入口——一扇吱呀作響的鐵門後,心臟狂跳,耳朵豎得筆直,捕捉著外麵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杜恒站在實驗台前。他穿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布滿汙漬的舊實驗服,戴著護目鏡和厚重的防化手套。他的左臂被緊緊包紮固定,但那閃爍的幽藍光芒依舊頑強地透出布料,如同不祥的指示燈。他臉色蒼白,嘴唇緊抿,額頭上布滿細密的冷汗,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手臂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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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擺放著簡陋的儀器:一個小的磁力攪拌器,一個破舊的燒杯,一個簡易的滴液漏鬥。他將照片放在手邊,陳重的笑容在慘白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叔丁基苯…硝化…高氯酸鹽催化…”杜恒低聲複述著從郵件碎片和陳重研究背景中拚湊出的可能路徑。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手臂傳來的陣陣撕裂感和能量奔湧的眩暈,開始操作。
第一步,配置混酸濃硫酸+濃硝酸)。刺鼻的氣味瞬間在狹小的空間彌漫開來,刺激得林可忍不住咳嗽。杜恒全神貫注,動作緩慢而精準,如同在拆除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林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滴加試劑的聲音都像敲在她的神經上。她透過門縫死死盯著外麵死寂的廢棄走廊,祈禱不要有任何意外。
第二步,緩慢滴加叔丁基苯杜恒用了一種結構類似的替代品,風險略低,但原理相同)。滴液漏鬥發出單調的“滴答”聲。燒杯裡的混合液顏色開始變深,溫度緩緩上升。
杜恒緊盯著反應液,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在布滿灰塵的實驗台上。他嚴格按照推測的低溫條件控製著攪拌速度。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空氣仿佛凝固了。
第三步,加入催化劑——高氯酸銨!這是最危險的一步!高氯酸鹽本身就是強氧化劑,與有機化合物混合,極易在加熱、摩擦或濃度失控時發生劇烈分解甚至爆炸!
控製用量!
杜恒用顫抖的手不知是緊張還是手臂異變導致)捏起一小撮白色晶體。他的護目鏡反射著慘白的光,鏡片後的眼神專注得近乎瘋狂。他屏住呼吸,將晶體緩緩撒入攪拌中的反應液!
就在晶體接觸液麵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