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大學行政樓的技術支持科,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陳舊電子設備混合的、特有的沉悶氣味。
林可站在冰冷的灰色櫃台前,感覺自己像一枚投入深海的石子,激不起半點漣漪。
距離那份名為《明德大學連環謀殺與未知神經毒素“x”報告附未解實驗室爆炸案疑雲》的文件被她以化名“化學家_蟬”撒向國際科研論壇和暗網深處,已經過去了一周多。起初是死寂,隨後零星出現了質疑、嘲諷,甚至惡毒的詛咒,直到n.t.observer等國際人士的回複才帶來一絲微光——他們指出了“x物質”碎片離子峰與理論氟代烷基季銨鹽的驚人吻合。這微弱的回響,是她孤軍奮戰中唯一的氧氣。
現在,她需要將這縷微光變成燎原之火。
而火種,就是鐵證。
……
“你好,我想申請調取特定區域和時間段的監控錄像存檔。”林可的聲音平穩,刻意壓下了所有可能暴露她此刻內心焦灼的顫抖。她將一份打印好的申請表推過櫃台,上麵清晰羅列著目標:
地點:化學樓a棟三層走廊覆蓋陸浩宇教授辦公室及蘇韻副教授辦公室門口區域)
地點:化學樓b棟地下一層特殊材料存儲實驗室s103)外走廊
時間範圍:過去三十天內所有記錄。
她的理由寫得冠冕堂皇:“協助進行一項關於實驗室安全通道使用頻率的學術研究分析”。
櫃台後麵坐著一位穿著不合身工裝、頭發稀疏的技術員,姓李。他慢條斯理地拿起申請表,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鏡,目光在紙頁上掃視,眉頭習慣性地擰著。
“a棟三層…b棟s103…”他低聲念叨著,手指在油膩的鍵盤上敲了幾下,調出內部係統界麵。屏幕上幽藍的光映在他臉上,顯得格外冷漠。“時間段跨度有點大啊,調這麼多,存儲壓力不小。”
“麻煩您了,這對研究很重要。”林可補充道,指甲無意識地掐進了掌心。她需要看到誰在陸浩宇和蘇韻辦公室外頻繁出入,尤其是在那些受害者死亡前後,以及她潛入蘇韻辦公室拿到陳重照片前後的時間點。s103則是因為杜恒在之前的循環中曾懷疑那裡存放過“鳳凰計劃”的特殊試劑。
李技術員又敲了幾下鍵盤,鼠標點得啪啪響。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可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的房間裡被無限放大。她強迫自己盯著對方屏幕的反光,試圖捕捉任何有用的信息。
突然,李技術員停下了動作,發出一聲模糊的咕噥,像是疑惑,又像是某種程式化的遺憾。他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沒什麼情緒地看著林可。
“林可同學,是吧?”
“是的。”林可的心猛地一沉。
“你要的這些監控數據…”李技術員頓了頓,用一種公事公辦、毫無波瀾的語調宣布,“找不到了。”
“找不到?”林可的聲音不受控製地拔高了一度,“係統裡沒有記錄嗎?還是需要更高級彆的權限?”她試圖找出技術性的漏洞。
“不是權限問題。”李技術員搖搖頭,手指點了點屏幕,“係統記錄顯示,你要的這些區域,在這三十天內的監控數據,因為存儲係統故障,已經被覆蓋刪除了。”
“覆蓋刪除?”林可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故障?什麼時候的事?故障報告呢?覆蓋前難道沒有備份機製嗎?”她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射出,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
“具體故障原因還在排查中,是底層存儲陣列出了問題,導致部分數據塊損壞,無法讀取。根據我們的數據管理規程和存儲空間輪轉策略,係統會自動清理無法修複且超過基礎保存期的故障數據,釋放空間給新數據。”李技術員流暢地背誦著技術術語,像在念一份免責說明書,“你申請的這個時間範圍,很不巧,正好在故障影響和自動清理的範圍內。備份…嗯,常規備份周期是每周一次,但上次備份後發生的故障數據,備份裡也沒有有效記錄。”
“自動清理?”林可死死盯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心虛或偽裝的痕跡,但對方隻有技術人員的麻木和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李老師,這未免太巧了吧?我需要一個更具體的故障時間點!還有,覆蓋刪除的操作日誌呢?誰執行的?”
“故障發生時間…係統日誌顯示是三天前的淩晨。”李技術員又看了一眼屏幕,“至於具體刪除操作,是係統自動執行的輪轉清理任務,沒有人工乾預記錄。操作日誌本身…很遺憾,記錄清理任務的日誌模塊也受到了那部分存儲故障的影響,部分日誌條目丟失了。”他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情況就是這樣。數據確實沒有了,我們也沒有恢複的可能。很抱歉幫不到你的‘研究’。”
三天前!
林可的腦子“嗡”的一聲。三天前,正是那份國際報告開始在幾個專業小眾論壇引起第一波微弱討論、並且被轉發到暗網某個加密板塊的時間點!報告裡雖然沒有指名道姓說是陸浩宇,但明確指向明德大學高層掩蓋、關鍵區域監控缺失是重要疑點之一。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這不是巧合!
這是一場精準的、毀滅性的外科手術打擊!在她剛剛向外界伸出觸角,試圖用證據撬動鐵壁的瞬間,對方就用最專業、最不留痕跡的方式,直接斬斷了她獲取最有力物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