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教室的死寂仿佛還在空氣中凝固。
林可最後那句關於ac227倫理困境的質問,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的漣漪遠超一場普通的學術爭論。學生們震驚、困惑、竊竊私語的目光在她和臉色鐵青的周鵬之間來回掃視。周鵬鏡片後的眼神幾乎帶著殺意,握著激光筆的手微微顫抖,顯然沒料到林可會如此決絕、如此精準地將最核心、最禁忌的靶子直接暴露在陽光下!
林可沒有再看周鵬。她承受著全場目光的重量,懷中的鉛罐隔著背包傳來冰冷而持續的“沙沙”震動,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紮在皮膚上,手臂針孔印記的灼熱感也未曾消退。她挺直脊背,無視背部的隱痛,一步一步,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從容而堅定地走出了教室。每一步,都像踏在周鵬的神經上,也踏在星n生物科技精心編織的偽裝網上。
她沒有回頭,但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那道屬於周鵬的、毒蛇般的目光,如同實質的詛咒,死死地釘在她的背上。
……
回到療養院頂層的病房,那令人窒息的壓抑感才稍稍緩解。
杜恒依舊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隻有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證明著生命的存在。林可疲憊地靠在窗邊,懷中的鉛罐被她小心地取出,放在特製的鉛屏蔽盒內。但那冰冷的“沙沙”聲仿佛已烙印在感知裡,揮之不去。她攤開手掌,看著自己略顯蒼白的手指——課堂上的交鋒看似占了上風,實則將自己和杜恒推向了更危險的境地。
星n生物科技的報複,隻會更加瘋狂和不擇手段。
夜色漸深,窗外的校園燈火次第亮起,重建工地的喧囂也暫時停歇。林可毫無睡意,大腦深處的鈍痛在高度緊張後反而更加清晰。她正對著加密電腦,屏幕上顯示著ac227異構體極其複雜的理論合成路徑,以及杜恒指尖“靜默方程式”的軌跡圖,試圖從中尋找哪怕一絲可用的線索。
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試圖將她淹沒。
陸浩宇遺留的催化劑,量太少!經不起試錯!
而且,沒有具體合成條件,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不是護士例行查房的節奏。
林可瞬間警惕起來,手按向藏在袖口的微型電擊器。“誰?”
“是我,楊振。”門外傳來低沉的聲音。
林可鬆了口氣,打開門鎖。楊振閃身進來,反手將門鎖好。他穿著便裝,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他掃了一眼病床上的杜恒和桌上閃爍的電腦屏幕,目光最後落在林可蒼白卻異常堅定的臉上。
“課堂上的事,我聽說了。”楊振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但更多的是凝重,“乾得漂亮,但也捅了馬蜂窩。周鵬下課後就消失了,星n生物科技的暗網通訊節點活躍度激增。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我知道。”林可的聲音很平靜,“但有些線,必須劃清。”
楊振點點頭,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沉沉的夜色,沉默了片刻。病房裡隻剩下杜恒微弱的呼吸聲和電腦風扇的低鳴。
“ac227異構體…”楊振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嚴肅,“你課堂上的話,點醒了我們。icsaec高層震怒,連夜徹查所有關於ac227的管控記錄和科研檔案。”
林可的心猛地一跳,目光緊緊鎖定楊振。
“結果…”楊振轉過身,眼神複雜地看著林可,“明德核物理研究所的地下絕密檔案庫裡,封存著一批冷戰時期遺留的、用於某項代號‘深藍壁壘’的國防尖端材料研究的特殊核素樣品清單。其中,就包括微克級的ac227!”
希望的火苗瞬間在林可眼中點燃!但楊振接下來的話又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但是,”楊振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無奈和一絲壓抑的怒火,“記錄顯示,這批樣品中的ac227,在三十年前那項計劃終止後,按規定應該就地銷毀或移交國家級儲存庫。然而,檔案中關於這批ac227的具體銷毀或移交記錄…缺失了關鍵的一頁!我們的人黑進了研究所的底層日誌非常規手段,風險極大),發現檔案庫的訪問記錄在爆炸案發生前一個月,有異常的高級權限訪問!訪問者…指向時任化學係主任,也就是陸浩宇的博士生導師!”
陸浩宇的導師!爆炸案前一個月!關鍵記錄缺失!
線索瞬間串聯起來!陸浩宇導師利用權限,在檔案銷毀前,以“特殊材料研究”為名,秘密調走了那微量的ac227樣品!這和李雲生在陸浩宇私人實驗室夾層裡發現的鉛罐,以及那張紙條“最後的催化劑,為鳳凰涅盤預留。可惜…”完美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