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將計就計
廢棄倉庫內，應急燈的光線將沈知白的側臉映得棱角分明。她剛剛結束調息，蒼白的臉色恢複了幾分血色，但眉宇間的凝重卻絲毫未減。
林小夏將一杯溫水遞給她，語氣急促：“我剛聯係了信得過的技術同事，初步排查了陳法醫的社會關係。他退休後深居簡出，接觸的人很少。但有一個發現——大約一周前，他曾獨自去過北郊的‘老鴉觀’，那是一座早已荒廢的道觀，就在望鄉台附近！”
老鴉觀？沈知白眼神一凜。這名字她聽過，據說清末曾出過一些邪修，後來被正道剿滅，觀宇就此荒廢，因其靠近亂葬崗，陰氣極重，尋常人根本不敢靠近。陳法醫一個退休法醫，去那裡做什麼？是發現了什麼線索，還是……被引誘去的？
“還有，”林小夏調出手機上的地圖，指著望鄉台區域，“技術科通過衛星圖片和舊檔案對比發現，望鄉台亂葬崗深處，近幾個月有輕微的地麵擾動痕跡，不像是自然形成，反而……像是有過工程作業。”
工程作業？在亂葬崗？沈知白心中警鈴大作。結合黑衣人口中的“儀式”和“門”，答案幾乎呼之欲出——幽冥會很可能早已在望鄉台做了手腳，布置了舉行血曼珠儀式的祭壇或陣法！陳法醫的失蹤，絕非偶然，他極有可能是被刻意擄去，作為特定時辰所需的“生魂”祭品！
“我們必須立刻去望鄉台！”林小夏急切道，“趁他們儀式還沒開始，救出陳法醫！”
沈知白卻搖了搖頭，目光銳利如鷹，掃過倉庫外沉沉的夜色：“不，現在不能去。”
“為什麼？”林小夏不解。
“這情報，來得太‘容易’了。”沈知白聲音低沉，“那個重傷的黑衣人，意識模糊，魂鎖卻偏偏在他吐出最關鍵信息時沒有觸發？而且，‘三日後子時’如此精確的時間，就這麼輕易泄露了？”
林小夏一愣，隨即冷汗浸濕了後背：“你是說……這可能是陷阱？他們故意讓我們知道時間和地點，引我們過去？”
“十有八九。”沈知白冷靜分析，“幽冥會行事詭秘狠辣，連自己人都種下魂鎖，怎麼可能如此輕易讓核心計劃泄露？這更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誘餌。他們算準了我們得知陳法醫可能是祭品後，絕不會坐視不管，必定會提前前往望鄉台探查或營救。”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芒：“而望鄉台，是他們經營已久的地盤。我們若貿然闖入，無異於自投羅網。他們很可能已經張好了網，就等我們一頭撞進去。屆時，不僅救不了人，我們自己也會陷入絕境，甚至……可能成為加速儀式完成的額外‘祭品’。”
林小夏倒吸一口涼氣，徹底明白了局勢的險惡。“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陳法醫……”
“當然不。”沈知白站起身，走到倉庫唯一的破窗前，望著遠方天際那一抹即將破曉的魚肚白，“他們將計，我們便來一出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嗯。”沈知白轉過身，目光灼灼，“他們想引我們去望鄉台，那我們就‘去’。但不是真的去闖龍潭虎穴，而是……讓他們以為我們去了。”
她快速說道：“小夏，你立刻通過內部渠道，放出風聲，就說我們掌握了關鍵線索，鎖定望鄉台有重大嫌疑，正在調集精乾力量，準備於明晚也就是他們預期我們行動的時間）進行大規模突擊搜查。動靜鬨得越大越好，但要確保消息隻在可控範圍內‘泄露’出去。”
林小夏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虛張聲勢，打草驚蛇！讓他們以為我們中了圈套，要正麵強攻，逼迫他們提前轉移或加強戒備，從而露出破綻！”
“沒錯。”沈知白點頭，“而真正的我們，則要利用他們注意力被吸引的這段時間，去做另一件事。”
“什麼事？”
沈知白從帆布包中取出那張從檔案室帶出來的、模糊的儀式陣圖照片，又拿出那枚得自白婆婆的“牽魂鈴”。
“我要去找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存在’。一個或許能幫我們真正看懂這個陣圖，找到儀式弱點，甚至……找到‘引路人’線索的存在。”沈知白的聲音帶著一絲決然，“既然望鄉台是幽冥會的主場，那我們就必須在他們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開辟第二個戰場！”
“你要回鬼市？”林小夏擔憂地問。那個地方給她的印象太過詭異危險。
“不完全是。”沈知白摩挲著牽魂鈴，“鬼市隻是入口之一。白婆婆說過，‘真正的引路人，在無之中’。我要去的地方，可能比鬼市更……虛無。但這是目前唯一的捷徑。”
她看向林小夏，語氣鄭重：“你這邊的任務同樣重要，而且危險。散布消息要巧妙，既要讓對方相信，又要保護好自己。我懷疑，我們內部……仍有他們的眼線。”
林小夏重重頓首：“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你……一定要小心！”
沈知白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晨曦微光中，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堅定：“等我消息。”
說完，她不再耽擱，身形一閃，便從倉庫另一側的破洞悄無聲息地離去，身影迅速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林小夏看著沈知白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拳頭。她知道，一場更為凶險、在明暗兩條線上同時展開的較量，已經開始了。
而她，絕不能拖後腿。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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