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地脈陰瞳
洞口向下，深不見底。
一股混雜著泥土腥氣、陳年腐臭和精純陰能的怪風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沈知白下墜了約三四丈，雙足才踏上實地，觸感冰涼堅硬，似是人工開鑿的石階。
身後洞口傳來的廝殺聲和紫袍人的怒吼迅速變得遙遠模糊，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水幕。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以及一種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緩慢而沉重的搏動聲——咚……咚……如同某種龐然巨物的心跳。
沈知白穩住身形，玄陰劍橫在身前，劍身散發的微弱烏光成了這絕對黑暗中的唯一光源。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和靈力的虛浮感，通靈之眼全力運轉，警惕地打量四周。
這是一條傾斜向下的甬道，四壁光滑，刻滿了扭曲詭異的符文，與檔案照片上的陣圖紋路同源，但更加古老、複雜。空氣中彌漫的改良引魂香氣味濃鬱了數倍，幾乎凝成實質，絲絲縷縷地試圖鑽入她的毛孔，侵蝕她的靈台清明。
她運轉心法，護住心神，沿著甬道小心翼翼向下。越往深處，那股搏動感越強，陰氣也越重，甚至在空中凝結成了淡淡的、肉眼可見的黑色霜晶。
甬道儘頭，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映入眼簾。洞窟呈不規則的圓形，約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穹頂高懸，垂下無數暗紅色的鐘乳石，如同倒懸的利劍，滴落著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落在下方一個巨大的、占據了整個洞窟中心區域的圓形祭壇上。
祭壇由某種漆黑的巨石壘成，表麵刻滿了密密麻麻、深可容指的溝壑，那些滴落的暗紅液體正沿著溝壑緩緩流淌，勾勒出一個龐大無比、邪氣衝天的陣法——正是那張陣圖照片上的完整版！而照片上被隱藏的那個“節點”，此刻在現實中，正位於祭壇正中心！
那裡，並非擺放著什麼法器，而是……一口井。
一口深不見底、不斷向外噴湧著濃鬱如墨陰氣的古井。
井口約摸丈許方圓，井壁光滑，似乎是由整塊寒玉雕成，井口邊緣，生長著一圈妖異無比的暗紅色菌菇，形如蜷縮的嬰兒，微微搏動，正是血曼珠！而井口上方三尺虛空，懸浮著一麵古樸的、邊緣破損的青銅鏡。鏡麵模糊，映照不出任何景象，卻仿佛一個旋渦，將整個洞窟乃至從上方陣法彙聚而來的陰煞之氣，瘋狂地吸入井中！
那沉重的搏動聲，正是從這口古井深處傳來！
“地脈陰瞳……”沈知白心中駭然。這口井並非人工開鑿，而是天然形成的、連接著大地陰脈的“穴眼”！幽冥會竟找到了如此絕佳的極陰之地，並以此為核心布下血曼珠大陣！那麵青銅鏡，就是轉化和放大陰氣的“媒介法器”！他們是要以血曼珠為引，以這地脈陰瞳為基，強行撬動陰陽界限！
必須毀掉那麵鏡子！否則，一旦儀式完成，黃泉之門被撼動，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就在她目光鎖定青銅鏡，準備暴起發難的刹那——
“嘖嘖嘖……不愧是沈家最後的血脈，果然有些本事，竟能闖到這裡來。”
一個陰柔滑膩，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突然在死寂的洞窟中響起。
沈知白猛地轉頭，隻見祭壇邊緣的陰影裡，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身影。
他穿著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色長衫，與這陰邪環境格格不入。麵容俊美得近乎妖異，膚色蒼白，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瞳孔是罕見的深紫色，此刻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沈知白，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手中把玩著一支玉笛，笛身晶瑩剔透，卻隱隱透著一股血光。
“自我介紹一下，”白衣男子微微躬身，動作優雅得像是在參加一場宴會，“鄙人‘幽泉’，忝為幽冥會右使，負責看守這‘陰瞳祭壇’。”
他的目光落在沈知白手中的玄陰劍上，紫色瞳孔中閃過一絲貪婪：“玄陰劍……好劍。可惜，跟錯了主人。不如，交由我來保管，如何？”
話音未落，他手中玉笛已輕輕抬起，放在唇邊。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