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幽冥祭壇
鐵門在身後轟然閉合，將外界最後一絲天光與聲響徹底隔絕。沈知白踏下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粘稠的黑暗之上。階梯兩側牆壁上，幽綠色的鬼火無聲燃燒，跳動的火苗映照出牆壁上雕刻的無數扭曲、痛苦的鬼麵浮雕，它們張著嘴，仿佛在發出永恒的無聲哀嚎。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混合著一種陳年香灰和某種腐敗草藥的味道。精純而陰冷的邪氣如同實質的潮水，從階梯深處湧來，試圖侵蝕沈知白的護體靈氣，卻被她體內玄陰本源自動流轉的力量輕易化解。
階梯漫長而深邃，仿佛直通地心。越是向下，空間越是開闊，溫度也越低，一種沉重的、仿佛能壓垮靈魂的威壓彌漫在四周。沈知白能感覺到，懷中的鎮魂釘微微發熱，與這片空間深處某個強大的存在產生了隱隱的共鳴與對抗。
終於，階梯到了儘頭。
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溶洞。洞頂高懸，垂下無數閃爍著磷光的鐘乳石，如同倒懸的利劍。溶洞中央，是一個占據了大半個空間的、用漆黑巨石壘砌而成的圓形祭壇。
祭壇高達數丈，分三層，每一層邊緣都雕刻著比通道牆壁上更加繁複、更加古老的幽冥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緩緩流動，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祭壇最頂層，矗立著九根粗大的、纏繞著黑色鎖鏈的石柱，鎖鏈的另一端，共同連接著祭壇中心的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洞口。
那洞口約丈許方圓，不斷向外噴湧著精純至極的陰煞之氣，洞口邊緣的空間微微扭曲，仿佛連接著某個極其恐怖的異度空間。這就是黃泉之門的雛形！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洞口上方三尺虛空處，懸浮著一團不斷翻滾、扭曲的暗紅色陰影——正是那噬界魔念！它沒有固定的形態，時而如猙獰鬼麵，時而如蠕動觸須，散發出一種最原始的、針對一切生機的吞噬與毀滅意誌。僅僅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讓普通人精神崩潰。
祭壇下方，黑壓壓地跪伏著上百名身穿統一黑袍的幽冥會教徒，他們低垂著頭，口中念念有詞，虔誠而狂熱地將自身的陰邪靈力注入祭壇基座。整個溶洞內回蕩著一種低沉、詭異、仿佛來自九幽的吟誦聲，彙成一股龐大的能量流，支撐著祭壇的運轉。
在祭壇正前方，最高一層，背對著沈知白，站立著一個身影。
他穿著一襲繡著暗金幽冥符文、邊緣仿佛由流動陰影構成的紫金色長袍，身姿挺拔，長發如墨，僅一個背影，就散發出一種掌控一切、睥睨眾生的無上威嚴與陰冷氣息。他微微抬著頭，仿佛在欣賞著那團恐怖的噬界魔念。
沈幽冥！
沈知白的心臟猛地一縮，滔天的恨意與刻骨的寒意瞬間交織，幾乎要衝破她的理智。但她強行壓下，目光冰冷如刀，一步步走向祭壇，腳步聲在空曠的溶洞中清晰可聞。
所有的吟誦聲戛然而止。上百道充滿敵意和審視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沈知白身上。空氣中彌漫開濃烈的殺氣。
沈幽冥緩緩轉過身。
他的麵容，與沈知白記憶中那個溫和的叔父判若兩人。臉色是一種不健康的蒼白，五官依舊俊朗，卻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陰鷙。一雙深邃的眼眸，瞳孔竟是罕見的純黑色，不見絲毫眼白，仿佛兩個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洞。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帶著嘲弄與掌控意味的笑意。
“你來了，知白。”他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直接穿透空間，響在沈知白的靈魂深處，“比我預想的，要快一些。看來，我那不成器的師弟指禦魂使），果然沒能攔住你。”
沈知白在祭壇前十丈外站定，玄陰劍雖未出鞘，但淩厲的劍意已鎖定對方。“沈幽冥，你的戲該落幕了。”
“落幕？”沈幽冥輕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不，這恰恰是最高潮的開始。”他張開雙臂，指向祭壇和那噬界魔念，“你看，多麼完美的造物！凝聚了無儘死亡與怨恨的精華，擁有吞噬界限、重構規則的力量！這才是永恒的真諦！”
他的眼中燃燒起瘋狂的火焰：“十年前，你父親那個迂腐的蠢貨，空守寶山而不自知，妄圖以區區人力鎮守所謂的陰陽平衡，簡直是笑話！唯有打破這陳腐的界限，擁抱真正的幽冥之力，才能超脫生死，成就無上偉業！”
“所以你就屠戮至親，背叛宗門，與虎謀皮？”沈知白的聲音冷得掉冰渣。
“至親？宗門？”沈幽冥嗤笑，“不過是束縛力量的枷鎖！我隻不過選擇了更強大的力量，更廣闊的未來！沈家的血脈，玄陰之體，最大的價值，就是成為開啟這新紀元的鑰匙！”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沈知白，純黑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而你，我親愛的侄女，你就是那把最完美的‘活鑰’！你的身體，你的靈魂，你對我的恨意……都將成為儀式最強大的催化劑！隻要將你獻祭給噬界魔念，它就能徹底蘇醒，黃泉之門將完全洞開，無儘幽冥之力將灌注此界！而我，將成為新世界的主宰！”
話音未落，沈幽冥猛地一揮手！
祭壇周圍九根石柱上的鎖鏈驟然繃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那懸浮的噬界魔念仿佛受到了刺激，劇烈翻滾，發出一陣尖銳的、直刺靈魂的嘶鳴！一股龐大的吸力從黑暗洞口中傳出，籠罩向沈知白！
與此同時，跪伏的幽冥會教徒齊聲咆哮，上百道陰邪靈力彙聚成一股洪流，配合著祭壇的力量，化作一隻巨大的、由怨念構成的黑色鬼爪，朝著沈知白當頭抓下！
“成為我登臨巔峰的基石吧！”沈幽冥的狂笑聲在溶洞中回蕩。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攻擊，沈知白眼神一厲，一直壓抑的氣息轟然爆發！
“玄陰劍，出鞘！”
鏘——！
烏黑的劍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閃電，衝天而起！
終極決戰，瞬間爆發！
第四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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