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深海石殿
鬼船消散後，海麵並未恢複真正的平靜。空氣中彌漫的那股若有若無的腐臭氣息並未完全散去，反而像是滲入了海水深處，變得更加隱秘而粘稠。老周經驗豐富，他知道，被這種東西盯上，絕不會輕易了結。
“沈小姐，林小姐，”老周麵色凝重地指著航海圖上的一片被標記為“暗流湧動、信號異常”的區域，“按原計劃，再往前大約半日航程，就是這片‘鬼見愁’礁盤區。根據老一輩跑船人的說法，那地方邪性得很，不僅暗礁密布，還常有……不乾淨的東西出沒。雷達顯示，跟蹤我們的那股陰冷信號的源頭，似乎就指向那個方向。”
沈知白凝視著海圖，指尖輕輕劃過那片不規則的海域輪廓。通靈之眼雖無法穿透千米深的海水，但她懷中的牽魂鈴卻持續傳來一種微弱卻清晰的牽引感，如同指南針般，牢牢指向那片區域的海底深處。鈴身冰涼，帶著一種警示般的悸動。
“方向沒錯。”沈知白肯定地說，“那礁盤之下，必有蹊蹺。準備深潛裝備，我要下去看看。”
“太危險了！”林小夏立刻反對，“海底情況不明，你的傷還沒好利索……”
“正是因為我體內的魔念與那海底的東西可能同源，我下去反而比普通人更安全。”沈知白打斷她，眼神堅定，“它在吸引我，或者說，在吸引我體內這絲魔念。這是個機會，必須抓住。你在船上策應，監控所有數據，如有異動，按預定方案接應。”
見沈知白心意已決，林小夏不再勸阻，轉而迅速檢查特製的深潛服和裝備。這些裝備並非普通潛水設備，而是摻雜了特殊金屬絲、刻有簡易辟邪符文、能一定程度上隔絕陰氣侵蝕的法潛服。氧氣瓶上也貼有鎮魂符，以防被水鬼怨念乾擾呼吸。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海麵霧氣氤氳。“海燕號”小心翼翼地駛近“鬼見愁”礁盤外圍。此處海水顏色明顯深於周圍，呈現出一種不祥的墨藍色，水下暗影幢幢，仿佛隱藏著無數張牙舞爪的巨獸。船上的電子設備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乾擾，羅盤指針微微顫抖。
沈知白穿戴好法潛服，將數張避水符和金光護身符貼身藏好，玄陰劍用特製的防水油布包裹背在身後。她最後看了一眼林小夏和老周擔憂的眼神，深吸一口氣，縱身躍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一入水，世界瞬間變得寂靜而壓抑。陽光透過渾濁的海水，隻剩下微弱的光斑。越往下潛，光線越暗，水壓越大，溫度也急劇下降。尋常潛水員早已無法承受，但沈知白運轉玄陰靈力，周身泛起一層極淡的烏光，輕鬆抵禦著環境的侵蝕。
她順著牽魂鈴指引的方向，如同一條遊魚，悄無聲息地向深海潛去。周圍偶爾有奇形怪狀的深海生物遊過，但它們似乎本能地畏懼沈知白身上散發的氣息，紛紛避讓。
下潛至約兩百米深度時，周圍已近乎漆黑一片，隻能依靠靈識感知。也正是在這裡，沈知白清晰地“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海底泥沙中，赫然聳立著一片巨大的、風格古樸詭異的石質建築遺跡！
那並非中土任何已知朝代的樣式。巨大的石柱傾頹斷裂，上麵雕刻著扭曲的、如同觸手和眼球混合的圖騰，與她在斂息傘中看到的符號風格如出一轍！一座半坍塌的拱門歪斜地矗立著，門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整片遺跡都被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陰煞死氣所籠罩，死氣中，還夾雜著那種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吞噬意誌！
就是這裡！祀亡會的一處海底據點，或者說……巢穴！
沈知白心中凜然，更加收斂氣息，借助斂息傘的殘餘效果和避水符，悄然靠近。她發現，在遺跡周圍的泥沙中，散落著不少人類的骸骨和現代船隻的殘片，一些骸骨上甚至還掛著鏽蝕的潛水裝備。顯然，誤入或探尋此地的船隻和人員，都未能幸免。
她小心翼翼地穿過倒塌的石柱，進入那片拱門後的黑暗區域。裡麵是一個相對完整的、由巨石壘成的方形石殿。石殿中央，有一個用黑色石頭砌成的圓形祭壇，祭壇上刻滿了那個邪異的眼狀荊棘符號。祭壇周圍，跪伏著十幾具身披黑袍、早已化為白骨的乾屍，它們保持著虔誠跪拜的姿勢，頭顱卻都朝著祭壇中心一個凹陷的石盆。
石盆中，並非空空如也，而是盛滿了漆黑如墨、粘稠如油的液體。那液體正散發著極其精純而陰冷的邪氣，並不斷有細微的氣泡從中冒出，仿佛在“呼吸”一般。石盆上方，懸浮著一枚鴿卵大小、通體暗紅、內部仿佛有血絲流動的不規則晶體！
那晶體散發出的氣息，讓沈知白體內的魔念瞬間躁動起來，充滿了渴望與……畏懼！
“血怨結晶！”沈知白心中一震。這是用無數生靈的怨念和精血，通過邪惡儀式淬煉出的至邪之物，是滋養邪神、催化魔念的極品！看來，祀亡會在此經營已久，利用這片海域的特性或許是天然的陰脈節點）和過往沉船的死難者，持續煉製著這種邪惡的“資糧”！
必須毀掉它！
沈知白正欲動手，突然，石殿深處陰影中，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緊接著，兩團幽綠色的鬼火驟然亮起，伴隨著一股遠比之前水鬼強悍數倍的陰冷威壓，緩緩逼近！
一個身形高大、半人半魚、皮膚覆蓋著鱗片、手持鏽蝕三叉戟的海夜叉，從黑暗中顯出身形！它那雙沒有瞳孔的綠色眼睛，死死鎖定了沈知白這個闖入者，張開的嘴裡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發出無聲的咆哮！
這海夜叉，顯然是守護此地的邪物！
與此同時，石盆中的血怨結晶似乎感應到了威脅，光芒大盛，盆中的黑色液體開始劇烈沸騰！整個石殿都隨之輕微震動起來！
沈知白眼神一厲，玄陰劍瞬間出鞘，烏黑的劍光在漆黑的海底劃出一道寒芒！
戰鬥，一觸即發！
第五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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