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靈池孕魂
退回靈璞境的竹屋，氣氛凝重而疲憊。林小夏因失血過多和精力透支，服下丹藥後便沉沉睡去。玄誠道長與雲破月負責清理戰場，救治傷員，並在結界入口處布下更多警戒符陣。墨清源則與守拙真人緊急商議對策。
經此一役，形勢已然明朗。祀亡會對沈知白或者說她所代表的“鑰匙”特質）誌在必得，甚至不惜強行衝擊昆侖墟。昆侖墟的守護大陣並非無懈可擊，繼續被動防守，無異於坐以待斃。
“必須主動出擊，至少，要弄清楚祀亡會下一步的具體計劃，以及他們究竟在何處、以何種方式動搖昆侖墟的根基。”墨清源語氣堅決。
守拙真人沉吟良久，緩緩道：“觀星台雖能窺探氣運，但於細微處難以儘察。若要尋其根本，或許……需借‘溯光靈池’之力。”
“溯光靈池？”墨清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傳說中能追溯因果、照見本源的神異之地？它真的存在於此墟之中？”
守拙真人頷首：“靈池位於墟內禁地‘往生林’深處，乃昆侖墟本源靈脈交彙之所，池水能映照過去未來片段，追溯萬物因果聯係。但……”他頓了頓，麵色凝重，“靈池之力浩瀚莫測，窺探天機代價巨大，且極易迷失於無儘因果幻象之中，非心誌堅如磐石、靈台澄澈如鏡者不可靠近，否則神魂俱損。”
風險極大，但可能是獲取關鍵信息的唯一途徑。
“我去。”一個虛弱但堅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眾人回頭，隻見林小夏不知何時已醒，扶著門框站立，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異常明亮。“我與知白因果最深，或許……我能從靈池中看到最相關的線索。”
“不可！”墨清源立刻反對，“你傷勢未愈，神魂不穩，貿然接觸靈池太危險了！”
“沒有時間了。”林小夏搖頭，目光落在屋內桌上那柄玄陰劍上。劍身安靜，那縷魂火在靈璞境溫和的靈氣滋養下，正緩緩恢複著光澤。“每多耽擱一刻，知白就多一分危險，昆侖墟也可能多一分崩塌的風險。我必須去試試。”
她的態度堅決得不容置疑。那份與沈知白生死與共的執念，此刻化作了無與倫比的勇氣。
守拙真人深深地看著林小夏，仿佛要看透她的靈魂。許久，他輕歎一聲：“至情至性，或許正是穿越因果迷霧的唯一舟筏。也罷，老朽便陪你走一遭。但切記，靈池之中，所見皆虛，所感皆幻，唯有守住本心一點真靈，方能不為所惑。”
決定已下，眾人不再猶豫。留下雲破月和玄誠道長穩固防務，墨清源、守拙真人帶著林小夏，再次深入昆侖墟腹地。
往生林位於靈璞境西方，與之前的祥和寧靜不同，這裡的樹木形態古怪，枝葉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質感，林中彌漫著淡淡的薄霧，光線幽暗，仿佛行走在時間的夾縫中。空氣中流淌著一種奇異的力量，讓人心神不由自主地沉浸於回憶與遐思。
守拙真人手持一盞引魂燈，燈焰散發出穩定的青光，驅散著令人迷失的霧氣，指引著方向。林小夏緊隨其後，努力收斂心神，不被林中幻象所擾。墨清源殿後，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一片開闊地，中央是一口不過丈許方圓的水池。池水並非清澈，而是呈現出一種混沌的乳白色，水麵平滑如鏡，不起絲毫漣漪，卻仿佛蘊含著整個宇宙的奧秘。池邊環繞著九塊天然的七彩靈石，按照某種玄奧的軌跡排列，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這便是溯光靈池。
“凝神靜氣，將你的手浸入池水，心中默念你想要追溯的因果。”守拙真人肅然道，“記住，無論看到什麼，感受到什麼，都不可沉溺，不可妄動，更不可試圖改變！你隻是一個觀察者！”
林小夏深吸一口氣，走到池邊，依言將右手緩緩浸入池水中。
池水冰涼刺骨，瞬間，無數紛雜的畫麵、聲音、情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入她的腦海！
她看到了沈知白童年時在沈家宅院中練劍的身影，看到了星隕山決戰時那驚天動地的爆炸，看到了海底石殿的幽暗，看到了黑竹溝的屍傀……這些都是她已知的過去。
但緊接著，畫麵開始變得模糊而跳躍，指向未知的片段：
她看到一片血色的天空下，一座巨大的、由白骨壘成的祭壇矗立在荒原之上，祭壇周圍跪伏著無數身穿祀亡會服飾的信徒，正在舉行著某種邪惡的儀式。祭壇中心，懸浮著一顆跳動著的、暗紅色的心臟，散發出與冥主同源的恐怖氣息！
她又看到一條地底深處的黑暗裂縫，裂縫中不斷湧出粘稠的黑色液體，汙染著周圍的地脈。裂縫旁，幾個模糊的身影正在刻畫著詭異的符文，似乎在加固和引導著什麼。那裂縫的氣息，讓她感到與昆侖墟大陣的衰減隱隱相關！
畫麵再次切換，她看到了一雙冰冷、漠然、仿佛能洞悉萬物的眼睛，在無儘的黑暗中緩緩睜開，目光穿透了時空，似乎……正看向她所在的靈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