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棺中低語
沈知白意識的短暫蘇醒，如同在無邊黑暗中點燃的一簇微弱篝火，溫暖了林小夏幾乎凍僵的靈魂。那斷斷續續的意念交流雖然虛弱，卻無比真實，驅散了噬骨的孤獨。
“……這裡……陰氣……很重……”沈知白的意念傳來，帶著明顯的疲憊和警惕，“比上麵……那個坑……更……古老……”
林小夏心中一緊，抱緊劍柄，用意念回應：“你能感覺到什麼？有危險嗎？”
“……模糊……很多……殘留的……意念……混亂……痛苦……”沈知白的回應有些吃力，仿佛在努力分辨著周圍無形的信息流，“像是一個……古戰場……又像是……刑場……”
古戰場？刑場？林小夏環顧四周幽藍光線下的殘破景象和那些巨大的鎖鏈痕跡，心中寒意更盛。這鎮魔地穴，到底鎮壓過多少恐怖的存在？
“……河水流向……”沈知白的意念再次傳來，帶著一絲指引的意味，“下遊……氣息……稍微……乾淨一點……”
林小夏精神一振。沈知白作為魂體，對氣息的感知遠比她敏銳。她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沿著暗河下遊方向前進。腳下的路依舊難行，但有了明確的方向，心中便踏實了幾分。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的空間似乎變得開闊了一些。河岸一側出現了一個天然形成的石台，石台後方，岩壁上赫然有一個人工開鑿的洞口，洞口被幾塊坍塌的巨石partiay封住，隻留下一個狹窄的縫隙。縫隙中，隱隱有不同於幽藍苔蘚的、更加穩定的微弱白光透出。
更重要的是，林小夏感覺到，洞口附近彌漫的那股陰冷死寂的氣息，確實淡薄了許多。
“裡麵有……微弱的……陣法波動……”沈知白提醒道，“小心……”
林小夏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側身從巨石的縫隙中擠了進去。洞口後是一條short而狹窄的甬道，走了幾步，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不大的石室，約莫尋常房間大小。石室中央，擺放著一具完好無損的青色石棺，與之前在上層洞窟看到的那個被推開棺蓋的石棺材質相似，但眼前的這具棺蓋嚴絲合縫，棺身刻滿的符文也清晰完整，散發著淡淡的、柔和而穩定的白光，正是之前看到的光源。白光所及之處，室內的陰邪之氣被徹底驅散，給人一種難得的安寧感。
石室的牆壁上，刻著一些模糊的壁畫，因年代久遠，大多已難以辨認，隻能依稀看出一些人形祭祀天地、以及封印某種龐然大物的場景。牆角散落著幾個腐朽的木箱，箱體已經破爛，露出裡麵一些黯淡的法器碎片和完全風化的典籍殘骸。
這裡，似乎是地穴鎮守者的一處備用禁室或安全屋。
林小夏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她疲憊地靠在石棺旁，感受著白光帶來的暖意，長長舒了一口氣。
“暫時……安全了……”她對著懷中的劍低語。
“……嗯……”沈知白的意念傳來，也帶著一絲放鬆，“這石棺……不簡單……白光……有淨化和……安魂的效果……對我……有好處……”
林小夏聞言大喜：“真的？那你能借助它恢複嗎？”
“……很難說……”沈知白的意念有些遲疑，“效果……很微弱……但至少……能穩住……現在的狀態……隔絕外麵……大部分的……侵蝕……”
這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林小夏輕輕撫摸著冰冷的棺蓋，心中湧起一絲感激。這具不知埋葬著哪位前輩的石棺，竟在絕境中給了她們一絲喘息之機。
她仔細檢查了一下石室，除了入口，並無其他通道。那幾個腐朽的木箱裡也找不到任何可用的物資。眼下，隻能暫時在此休整，恢複體力。
她席地而坐，將玄陰劍橫於膝上，借助石棺散發的安魂白光，嘗試調息。或許是環境相對安全，或許是白光的確有奇效，她感覺自己的體力恢複速度比外麵快了不少。
更讓她欣喜的是，沈知白的意識似乎也穩定了許多，交流不再那麼斷斷續續。
“……小夏……”沈知白的意念清晰了一些，“上麵……發生了什麼？我……記得最後……是雲姑娘……”
林小夏心中一痛，將之前發生的慘劇，守拙真人、玄誠道長等人的犧牲，以及雲破月引開邪祟、生死未卜的情況，緩緩地、詳細地告訴了沈知白。
隨著她的敘述，玄陰劍中的魂火微微波動，傳遞出深切的悲傷、憤怒與無力感。
“……對不起……”沈知白的意念充滿了愧疚，“如果……我足夠強大……如果……”
“不怪你。”林小夏打斷她，語氣堅定，“是我們不夠強，是我們沒能保護好大家。但現在，我們活下來了，我們還有希望。知白，你一定要徹底醒來，我們一起……為前輩們報仇，找到破月姐！”
魂火的光芒閃爍了一下，傳遞出堅定的回應：“……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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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後，沈知白的意念再次傳來，帶著一絲困惑：“……這石棺裡……好像……有東西……在……呼喚我？”
林小夏一愣：“呼喚你？是什麼？”
“……說不清……很微弱……很熟悉……又很……悲傷……”沈知白努力感知著，“像是……同源的……氣息……但又……不一樣……”
同源的氣息？林小夏警惕起來，看向那具散發著白光的石棺。棺蓋緊閉，符文完整，裡麵會有什麼？另一位隕落強者的殘魂？還是……與這鎮魔地穴相關的某種傳承或信息？
她不敢貿然開棺。誰也不知道打開棺蓋會釋放什麼，是否會破壞這難得的庇護所。
“……先不要動它……”沈知白也表達了同樣的謹慎，“等我……再恢複一些……或許能……感知得更清楚……”
林小夏點點頭。眼下，穩定壓倒一切。
然而，就在她準備繼續調息時，石室入口處那堆坍塌的巨石縫隙外，隱約傳來了一陣極其輕微、卻不同於水滴聲的“沙沙”響動！
聲音很輕，若有若無，但在死寂的環境中，卻格外清晰！
林小夏瞬間汗毛倒豎，猛地握緊玄陰劍，屏住呼吸，死死盯住洞口方向。
是外麵的邪祟找來了？還是……這地穴深處，另有他物？
石棺散發的白光似乎也波動了一下，沈知白的意念傳來緊張的警示：“……有東西……靠近了……很……隱蔽……”
剛剛獲得的短暫安寧，似乎即將被再次打破。
第九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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