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荒村古祠
守碑人老嫗的話，像一塊冰，砸在三人心頭。星隕古墟，九幽鎮魔碑……這些名字本身就帶著不祥的重量。
“星隕古墟……怎麼去？”雲破月的聲音恢複了冷靜，但眼底深處那抹新生的銀芒，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老嫗走到牆邊，取下一張泛黃發脆的羊皮地圖。地圖上山川走勢模糊，唯有一條用暗褐色痕跡像是乾涸的血）畫出的曲折路線，從一個模糊的標記似乎是寂守穀）延伸至地圖邊緣一片被塗成漆黑的區域，旁邊用古篆寫著“星隕”二字。
“這條路，是曆代守碑人用命探出來的‘陰路’。”老嫗的手指劃過那條暗褐色路線，指尖仿佛能感受到其中的血腥氣，“它不在地上，而在陰陽交界的縫隙裡。沿途……不太平。”她抬起眼，目光掃過三人，“你們身上的‘氣’現在很盛，尤其是雲丫頭你剛覺醒的血脈，就像黑暗裡的燈籠，會吸引很多東西。”
她轉身，從角落裡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箱中，取出三枚用黑狗血浸泡過、又以朱砂畫著扭曲符文的桃木符，遞給她們。“貼身戴好，能遮一遮生人陽氣。但撐不了太久，路上儘量不要動用靈力，尤其是你，雲丫頭。”
接著，她又拿出一個巴掌大小、顏色暗紅的泥塑鈴鐺，鈴鐺表麵刻滿了鬼畫符般的紋路，卻沒有鈴舌。“這是‘啞魂鈴’，遇到‘鬼打牆’或者‘迷心障’的時候，用力搖它，它不會響，但能震散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她將鈴鐺交給林小夏。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林小夏懷中的玄陰劍上，沉默片刻，搖了搖頭：“這劍……太顯眼了。裡麵的那位姑娘，魂火初定，最好也收斂些。”她沒說怎麼辦，但眼神裡的擔憂很明顯。
“我們明白。”林小夏緊緊抱著劍，沈知白的意念傳來一絲沉穩的回應，表示會儘力隱匿氣息。
沒有更多交代，老嫗隻是指了指地圖上路線起始點的一個標記——那是一個廢棄的村落圖案，位於寂守穀西南方向約二十裡外的山坳裡。“從此處‘亡魂渡’進入陰路。切記，雞鳴之前必須找到下一個‘陽站’歇腳，否則……”她沒說完，但話裡的含意誰都懂。
告彆沒有過多言語。老嫗站在石屋門口，佝僂的身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那隻黑貓蹲在她腳邊，琥珀色的眸子目送著三人消失在通往西南的荒徑儘頭。
二十裡山路，在夕陽西下時走起來，格外的漫長和陰森。腳下的枯葉沙沙作響，像是有無數隻腳在身後跟隨。林間的光線迅速暗淡，遠處的山巒變成模糊的黑色剪影，如同趴伏的巨獸。
越是靠近地圖上標記的廢棄村落，空氣中的溫度似乎越低。一種若有若無的腐爛氣味開始彌漫，還夾雜著淡淡的紙錢灰燼的味道。偶爾能聽到幾聲烏鴉淒厲的啼叫，劃破死寂，讓人心頭發毛。
當最後一縷天光被地平線吞噬時，三人終於抵達了山坳入口。借著慘淡的月光，她們看到了那個村落。
與其說是村落，不如說是一片被時光遺棄的墳場。幾十間土坯房大多已經坍塌，隻剩下斷壁殘垣，如同死人的肋骨暴露在荒野中。幾棵枯死的老槐樹歪歪扭扭地立著，枝椏像鬼爪般伸向天空。村口立著一座殘缺的石牌坊，上麵模糊刻著“黃泉”二字，另一個字已經碎裂消失。
整個村子死氣沉沉，聽不到任何蟲鳴鳥叫，隻有風穿過廢墟時發出的嗚咽聲。
“亡魂渡……就是這裡了。”雲破月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她覺醒血脈後，靈覺更加敏銳，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片廢墟下麵，壓抑著難以想象的陰氣和怨念。
根據地圖指示，陰路的入口在村子的祠堂位置。
三人小心翼翼地踏入廢墟。腳下的碎瓦和枯骨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月光照在殘破的牆壁上，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
越往村子中心走，陰氣越重。林小夏感覺懷裡的玄陰劍在微微發燙，不是魂火活躍，而是感應到濃鬱邪氣時的自然警惕。沈知白的意念也傳來警示：“……很多……殘念……聚集……”
終於，她們來到了村子的中心。那裡有一片相對空曠的場地，地麵鋪著巨大的、刻著詭異花紋的青石板，很多石板已經碎裂，縫隙裡長滿了黑紫色的苔蘚。場地的儘頭，是一座相比其他建築還算完整的青磚黑瓦的祠堂，但祠堂的大門早已腐爛倒塌，裡麵黑洞洞的，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祠堂門口，左右各立著一尊石獸，但不是常見的石獅，而是兩種她們從未見過的、形貌猙獰的異獸，一尊似犬非犬，獠牙外露，一尊似鳥非鳥，利爪如鉤。石獸的眼睛處是空的，卻讓人感覺那空洞裡正射出冰冷的目光。
“入口……在祠堂裡的水井下麵。”雲破月借著月光，再次確認了地圖。
就在她們準備進入祠堂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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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嘻嘻……”
一陣極其輕微、仿佛小女孩的嬉笑聲，突然從祠堂深處的黑暗中飄了出來！
聲音空靈詭異，在這死寂的荒村裡顯得格外瘮人。
三人瞬間汗毛倒豎，猛地停下腳步，警惕地望向祠堂深處。
笑聲隻響了幾聲就消失了，仿佛隻是幻覺。
但緊接著，祠堂那黑洞洞的門口，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探出了半個小小的、慘白色的紙紮人頭！人頭臉上畫著誇張的紅腮和黑眼，嘴角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正“盯”著她們！
紙人！
林小夏握緊了啞魂鈴，雲破月匕首橫在胸前，玄陰劍也發出了低沉的嗡鳴。
那紙人腦袋晃了晃，然後猛地縮回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