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回響深淵
黑暗，粘稠得如同實質。
三人衝入通道的瞬間，身後的喧囂、清掃者的怒吼、乃至鬼市的嘈雜，都如同被利刃切斷般驟然消失。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心跳聲和腳步踩在潮濕地麵上的細微回音在死寂中放大，顯得格外清晰。
通道異常狹窄，僅容一人彎腰通行。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黴味、鐵鏽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類似福爾馬林混合著腐敗有機物的刺鼻氣味。牆壁觸手冰冷濕滑，布滿了粘膩的苔蘚。沈知白靈體散發的幽白光芒是唯一的光源，勉強照亮前方幾米蜿蜒向下的路徑。
“這味道……像是……舊時代的實驗室或者醫療設施……”雲破月壓低聲音，銀眸在微光中銳利地掃視四周。她肋下的傷口和背後的灼傷火辣辣地疼，但強烈的求生欲讓她保持著高度警惕。
“通道是人工開鑿的，但很舊了，牆壁上有爪痕……不是人類的。”沈知白靈體傳來凝重的意念，她感知著環境中殘留的信息，“還有……很淡，但很純粹的……怨念，被困在此地很久了。”
林小夏的真靈微微顫抖，通靈體質讓她對負麵情緒格外敏感：“好多……悲傷……和恐懼……這裡死過很多人……還有……彆的什麼東西……”
通道持續向下傾斜，坡度很陡。走了約莫十分鐘，前方出現了一個九十度的直角轉彎。剛轉過彎，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不再是狹窄的通道，而是一個巨大的、穹頂狀的地下空間。空間的規模遠超想象，仿佛將整個鬼市的地下都掏空了。沈知白的靈體光芒在這裡顯得微不足道，隻能照亮腳下的一小片區域。
借著手電和靈光向四周望去，隱約可見無數個如同蜂巢般的玻璃格間，整齊地排列在空間四周的牆壁上。大部分格間已經破損，玻璃碎裂，但仍有少數保持完整，裡麵似乎浸泡著模糊不清的、形態詭異的標本。空間中央是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散落著傾倒的儀器台、鏽蝕的鐵架和斷裂的管道，地上還散落著一些破碎的玻璃器皿和乾涸的、顏色發黑的不明汙漬。
“這是……什麼地方？”林小夏的聲音帶著顫抖。這裡的景象比鬼市更加令人不安。
“像是一個……被廢棄的秘密實驗室或者……生物儲藏庫。”雲破月蹲下身，用手指沾了點地上的黑色汙漬聞了聞，眉頭緊鎖，“是乾涸的血，混合了某種防腐劑和……能量殘留。”
沈知白靈體飄向最近一個完好的玻璃格間。光芒照入，可以看到裡麵浸泡在渾濁液體中的，是一個扭曲的、半人半獸的畸形生物標本，皮膚蒼白浮腫，臉上凝固著極致的痛苦表情。格間下方有一個鏽蝕的金屬銘牌，上麵刻著一串模糊的代碼：“projectstyxsubject734”。
“冥河計劃？”雲破月湊近辨認，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我好像在一些被封存的禁忌檔案裡見過這個詞……據說是p.p.c.早期一個極其不人道的跨界生物融合實驗項目，後來因失控和倫理問題被強製終止了……沒想到實驗室的入口竟然藏在鬼市下麵！”
“這裡殘留的怨念……就是來自這些實驗體……”林小夏捂住嘴，眼中充滿悲憫。
就在這時，沈知白靈體猛地轉向空間深處的一個方向：“那邊……有微弱的能量反應……不是怨念，是……某種設備待機的波動？還有……新鮮的血腥味！”
三人立刻警惕起來，小心翼翼地朝著沈知白指示的方向摸去。穿過一片狼藉的儀器殘骸，在空間最深處的一個角落裡，她們發現了一個相對完好、由強化玻璃隔開的獨立觀察室。
觀察室的門敞開著，裡麵一片狼藉，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地上有一大灘尚未完全乾涸的暗紅色血跡！而在角落的操作台上，一台老式的、帶著物理鍵盤的終端顯示器，竟然還亮著微弱的電源指示燈！
“有人比我們先到一步，而且發生了衝突！”雲破月檢查著血跡，“血還沒乾透，不超過一小時。”
沈知白靈體靠近那台終端，屏幕是鎖定的，需要密碼。但她敏銳地感知到，終端主機箱側麵，有一個不易察覺的、用於物理連接數據傳輸的接口，接口旁邊，似乎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與p.p.c.標準製式能量不同的、更偏向靈魂層麵的能量印記。
“有人試圖強行拷貝或上傳數據，很匆忙，留下了痕跡。”沈知白判斷，同時嘗試用靈體接觸接口，感知殘留的數據流碎片。雜亂的信息中，她捕捉到幾個關鍵詞：“歸墟……容器……穩定性……臨界點……坐標……”
“這裡有發現！”林小夏在操作台底下踢到了一個東西。她彎腰撿起來，是一個銀色的、巴掌大小的金屬u盤，上麵沒有任何標識，但做工精良。
幾乎在u盤被拿起的同時，沈知白靈體突然發出警示：“小心！有東西醒了！”
“嗡——”
整個地下空間猛地一震！遠處那些完好的玻璃格間中，渾濁的液體開始劇烈翻湧！浸泡在裡麵的畸形標本，似乎……動了一下！一雙雙空洞或瘋狂的眼睛，在液體中緩緩睜開，齊刷刷地“看”向了闖入者的方向！
與此同時，空間入口處她們來的方向，傳來了沉重的、金屬摩擦地麵的腳步聲，以及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鳴！
p.p.c.的清掃者，還是追來了！而這座沉睡的邪惡實驗室，也因她們的闖入而被激活！
前有蘇醒的怪物，後有追兵，她們被困在了這座深淵實驗室的中心！
第一百六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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