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守夜人
刺骨的寒意將雲破月從昏迷的邊緣拽回。她猛地睜開眼，肋下的劇痛和全身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湧來，讓她幾乎再次暈厥。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冰冷、粗糙的石板地上，身下隻墊著一些乾草。
昏暗的光線從頭頂一個小小的、裝有鐵欄的窗戶透入，隱約可見這是一個低矮、簡陋的石屋，四壁空空，隻有一張破木桌和幾張木凳，空氣中彌漫著塵土、草藥和一種……淡淡的、類似香燭焚燒後的氣息。
“你醒了？”一個略帶沙啞、但語氣平靜的女聲在旁邊響起。
雲破月猛地轉頭，牽動傷口，痛得倒吸一口涼氣。隻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頭發用木簪挽起、麵容清瘦但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桌旁，手裡拿著一塊磨刀石，不緊不慢地打磨著一把樣式古樸、卻開了血槽的短刀。女人的動作沉穩，身上帶著一股久經風霜、與山林融為一體的悍厲氣息。
“你是誰？這是哪裡？我的同伴呢？”雲破月強忍劇痛，手悄悄摸向腰間，卻發現隨身的匕首和腰包都不見了。
“你的東西在桌上。”女人頭也沒抬，繼續磨著刀，“至於你的同伴……一個快散掉的魂，和一個弱得可憐的小靈體，在隔壁躺著。放心，暫時死不了。”
雲破月心中一驚，對方不僅能看到沈知白和林小夏，語氣還如此平淡，絕非普通人。她掙紮著靠牆坐起，銀眸警惕地審視著對方：“是你救了我們？”
“救？”女人停下磨刀的動作，抬起眼皮，目光如刀子般刮過雲破月，“算不上。隻是把闖進陷阱的獵物撿回來而已。你們運氣好，掉進的是捕獸坑，不是見血封喉的淬毒樁。”
她站起身，走到雲破月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外麵那些穿得像鐵罐頭、拿著燒火棍滿山跑的家夥，是追你們的吧？p.p.c.，對麼？”
雲破月心頭更沉，對方不僅知道p.p.c.，語氣中還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她沒有否認，隻是反問：“這裡是哪裡？你們是什麼人？”
女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窗外：“這裡叫‘啞口’，是‘守夜人’的最後幾個落腳點之一。”
守夜人？雲破月瞳孔微縮。她曾在一些極其隱秘的家族記載中見過這個稱謂，據說是一群世代遊走於陰陽邊緣、監視並處理常規手段無法應對的邪祟事件、堅守某種古老誓言的獨行者。他們行事低調，幾乎不與外界往來，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p.p.c.那些家夥，仗著幾件新奇玩具，就以為能掌控一切。哼，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女人語氣帶著譏諷，轉身從桌下拿出一個陶碗，裡麵是墨綠色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粘稠藥膏，“你身上的咒毒，再拖半天，大羅金仙也難救。這是‘斷魂草’搗的膏，能暫時壓住那玩意，但根除不了，還會很疼。用不用隨你。”
雲破月看著那碗藥膏，沒有猶豫：“用！”她清楚自己傷勢的嚴重性。
女人似乎有些意外她的果斷，沒再多說，上前動作麻利卻毫不溫柔地解開雲破月肋下被血浸透的繃帶。看到那黑氣纏繞、皮肉翻卷、甚至隱約可見骨頭的傷口時，她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將藥膏厚厚地敷了上去。
“嗤——”藥膏接觸傷口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如同萬千根燒紅鋼針刺入骨髓的劇痛猛地爆發！雲破月悶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死死咬住牙關，才沒叫出聲來，汗水瞬間濕透了全身。
“是條漢子。”女人淡淡評價了一句，用乾淨的布條重新包紮好，“能扛過這陣痛，你就能多活兩天。”
劇痛稍緩，雲破月虛脫地喘息著，但感覺傷口的灼熱和麻痹感確實減輕了一些，那黑氣的蔓延速度也似乎慢了下來。這藥膏雖然霸道，但確實有效。
“謝謝……”雲破月虛弱地道謝。
“彆謝太早。”女人坐回凳子上，眼神銳利地盯著她，“我救你們，不是因為好心。第一，你們身上有p.p.c.留下的‘蝕魂咒’，這東西邪門得很，若是讓你們死在外麵，咒力擴散，會汙染這片山林，招惹更麻煩的東西。第二，你們逃進來時，我注意到，追兵裡麵，混進了幾個‘味道’不太一樣的家夥。”
“味道不一樣？”雲破月警覺。
“嗯。”女人點頭，“p.p.c.的人，身上是鐵鏽和能量的‘腥氣’。但那幾個家夥，身上帶著一股……陰冷、腐朽，像是從墳裡爬出來的‘屍臭味’，雖然很淡，但瞞不過我的鼻子。他們不是普通的p.p.c.。”
雲破月瞬間想到了那些“獵星者”和“爪印”怪物！難道p.p.c.內部真的被滲透了？或者有合作？
“你們，惹上大麻煩了。”女人盯著雲破月，“而且，如果我沒看錯，你身邊那個快散掉的魂，來頭不小。她身上的‘死氣’很純粹，但又帶著一點‘生氣’，很矛盾。還有那個小靈體，至情至性，是塊好料子，但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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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鋒一轉：“說說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被p.p.c.和他們背後的‘臟東西’一起追殺？還有，你們身上帶著的那個‘鐵盒子’，裡麵裝著什麼？那玩意散發出的‘不祥’味道，隔著老遠就能聞到。”
雲破月心中凜然，這“守夜人”的觀察力和感知力遠超常人。她心念電轉，對方敵友未明，但眼下是唯一能提供幫助和情報的來源。她斟酌著開口，隱去了一些關鍵細節，隻說是追查一樁邪術害人事件，意外發現了p.p.c.的某些秘密實驗，並得到了一個可能記錄著關鍵證據的加密芯片，因此被滅口追殺。
女人靜靜地聽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刀柄，看不出信還是不信。
“芯片……鐵盒子……”她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最近這山裡，是不太太平。總有些鬼鬼祟祟的影子在活動，挖東西，或者……埋東西。”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類似竹梆敲擊的警報聲！
女人臉色一變，猛地起身，短刀已然握在手中：“看來，‘客人’不耐煩，找上門了。你待著彆動！”
她話音未落，石屋那扇簡陋的木門“轟”地一聲被一股巨力從外麵撞開！刺眼的探照燈光柱瞬間射入屋內！
燈光中，三名身著p.p.c.黑色作戰服、但眼神空洞麻木、動作略顯僵硬的士兵，呈戰術隊形突入！他們手中的脈衝步槍毫不猶豫地抬起，鎖定了屋內的雲破月和那個守夜人女人！
然而，就在他們扣動扳機的瞬間——
“叮！叮！叮！”
三聲極其輕微的、幾乎聽不見的機械聲響從門框上方傳來！三支淬了幽藍色詭異液體的短小弩箭，如同毒蛇出洞，精準無比地射中了三名士兵的頸部裝甲縫隙！
“呃！”三名士兵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紅光閃爍幾下便迅速黯淡，如同斷線木偶般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再無生息！
是陷阱！這守夜人早就有所準備！
女人冷哼一聲，看都沒看地上的“屍體”，目光銳利地望向門外黑暗處：“藏頭露尾的東西，滾出來！”
門外，一個低沉、沙啞、仿佛金屬摩擦般的笑聲響起。緊接著，一個身披寬大黑袍、麵容完全隱藏在兜帽陰影中、周身散發著濃鬱陰冷屍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
“守夜人……果然還沒死絕。”黑袍人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把那個盒子和女人交出來，可以留你一個全屍。”
女人握緊短刀，擋在雲破月身前，語氣冰冷：“想要？自己來拿！”
戰鬥，一觸即發！而虛弱的雲破月，再次被卷入旋渦中心。
第一百七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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