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畫麵亮起，廉價的攝像頭帶著一種灰蒙蒙的質感，將蘇晚蒼白的臉和她身後略顯雜亂的出租屋背景，忠實地呈現了出來。
屏幕右下角，在線人數，明晃晃地顯示著一個：0。
蘇晚緊張地握緊了雙手，手心全是汗。她對著空無一人的直播間，清了清嗓子，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為最和善的微笑，開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開場白。
“大...大家好，歡迎來到‘蘇氏命理’直播間。我叫蘇晚，是一名...呃...祖傳的命理師。”
聲音乾巴巴的，連她自己聽了都覺得尷尬。直播間的彈幕區，像一潭死水，寂靜無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線人數頑固地保持著“0”這個數字。蘇晚準備好的一肚子話術，全都堵在了喉嚨裡，不知道該對誰說。她隻能僵硬地坐在那裡，偶爾拿起桌上的羅盤，假裝在研究，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專業一點。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
彆說連麥算命了，連個進來罵她是騙子的人都沒有。巨大的挫敗感和尷尬，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她甚至能想象到，在無數個熱鬨非凡的直播間裡，自己的這個小角落，是多麼的可笑和不自量力。
就在她準備放棄，點擊“關閉直播”的時候，屏幕右下角的數字，終於從“0”跳到了“1”。
有人進來了！
蘇晚精神一振，立刻坐直了身體，臉上重新堆起笑容，用一種近乎熱情的語氣說道：“歡迎這位朋友來到我的直播間！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看姻緣，看事業，都可以的！”
彈幕區依舊一片寂靜。那個“1”孤零零地掛在那裡，仿佛隻是一個誤入的路人，隨時可能離開。
蘇晚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絞儘腦汁地想著，該說些什麼才能留住這唯一的觀眾。
“那個...朋友，我們今天首播，福利大放送。第一個連麥的觀眾，免費詳批，不準不要錢。”她拋出了自己最大的誘餌。
然而，對方依舊毫無反應。
難道是個機器人賬號？蘇晚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林娜打來的視頻電話。蘇晚手忙腳亂地想要掛斷，卻不小心按到了接聽鍵。
林娜那張放大的臉，立刻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她人還在公司，背景是格子間，但聲音卻壓不住地興奮：“晚晚！你真開直播了啊？我剛開小號進來看了眼，行啊，有模有樣的。就是這攝像頭也太糊了，跟你這‘大師’身份不匹配啊！”
蘇...蘇大師？
蘇晚尷尬得腳趾都快在鞋子裡摳出一座三室一廳了。她拚命給林娜使眼色，壓低聲音說：“我在直播呢！你小點聲！”
“直播怎麼了？我就是要讓大家看看，我閨蜜多牛逼！”林娜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對著手機鏡頭，大大咧咧地喊道，“家人們！我跟你們說，我就是主播的第一個客戶！昨天主播一句話，就幫我識彆了一個驚天大渣男，免了我一場人財兩空的桃花劫！你們有什麼想不開的，儘管問，不準你們來找我！”
蘇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這個直播間裡，算上林娜的小號，總共也就一個觀眾啊！她這是在跟誰喊話呢？
可神奇的是，就在林娜喊完這句話後，直播間的在線人數，竟然從“1”跳到了“3”。
緊接著，彈幕區終於飄過了第一條彈幕，發送者id叫“今天也要加油鴨”。
【今天也要加油鴨】：真的假的？這麼神？
蘇晚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她趕緊將手機攝像頭對準自己，讓林娜能看到直播間的畫麵，然後對那個“加油鴨”說：“當然是真的！這位就是我的朋友，如假包換。”
她又對林娜說：“娜娜，你快跟這位朋友說說具體情況。”
林娜在視頻那頭，立刻繪聲繪色地將昨天如何試探“攝影師”，對方如何暴露騙子嘴臉的經過，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今天也要加油鴨】：臥槽，殺豬盤啊！好險！主播有點東西啊。
【路人甲乙丙】：聽起來像劇本。
【科學打假衛士】：嗬嗬，新式騙局？找個托兒來演雙簧？
在線人數雖然漲到了“5”，但質疑聲也隨之而來。蘇晚看著那條“科學打假衛士”的彈幕，心裡有點發怵。她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杠精”，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叮咚——”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蘇晚愣了一下，對直播間說：“家人們，稍等一下，好像有人敲門，可能是我點的外賣到了。”
她起身去開門，沒有關直播。觀眾隻能看到她離開座位，然後聽到門口傳來一個年輕男生的聲音。
“您好，您的快遞。”
“快遞？我最近沒買東西啊。”是蘇晚困惑的聲音。
“是尾號8892的林女士寄給您的，麻煩您簽收一下。”
“哦哦，好。”
很快，蘇晚抱著一個半人高的紙箱子回到了鏡頭前。她顯得有些吃力，把箱子放在地上，氣喘籲籲地對直播間說：“家人們，我閨蜜，就是剛才視頻裡那個，給我寄了一大箱零食。每次我一說沒錢吃飯，她就這樣，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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