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悶熱的空氣滲入麵館,昨夜的旖旎與燥熱早已消散無蹤,隻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悶壓在蘇哲心頭。
蘇哲幾乎是瞬間清醒,睜開眼,警惕地掃視四周。
阿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鼾聲依舊。
倉庫隔間裡,李沫兒和林怡也還在沉睡,呼吸平穩。
昨夜的“意外”並未帶來絲毫鬆弛,反而像一塊無形的石頭壓在他的神經上,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煩躁和隱隱的自我厭惡。
他悄無聲息地起身,動作輕得像一片落葉。穿好帶著汗漬和灰塵的衣物,他走到被紙板封住的窗前,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角。
灰蒙蒙的天光透了進來,外麵死寂的街道依舊空蕩,隻有風卷著幾張破舊的廣告單在打著旋兒。
他掏出沒有信號的手機,屏幕亮起,冰冷地顯示著:0709。
身後傳來細微的響動。蘇哲身體微不可察地繃緊,迅速放下紙板一角,若無其事地轉身。
是林怡醒了。
她嘴唇張開,伸了個懶腰,寬鬆的t恤領口滑下一點,露出小巧的鎖骨。
她看向蘇哲,臉上綻開一個毫無陰霾的甜美笑容,聲音清脆,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慵懶:
“大哥哥,早上好呀!”
那雙大眼睛清澈見底,仿佛昨夜那個絕望獻祭、淚眼婆娑的女孩從未存在過,找不到一絲尷尬或不自然。
蘇哲喉結滾動了一下,壓下心頭那股翻湧的複雜情緒——混雜著尷尬、一絲殘留的悸動、以及更深的憂慮。
他強迫自己迎上她的目光,聲音平淡得聽不出波瀾:“早。”
隨即移開視線,走向簡易爐灶,準備弄點吃的。
早餐依舊是掛麵煮雞蛋。
熱騰騰的麵條散發著樸素卻誘人的香氣。
林怡捧著碗,吃得格外香甜,發出輕微的“簌簌”聲,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這聲音在寂靜的清晨異常清晰,竟讓蘇哲握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抬眼望去,視線恰好落在林怡沾了點湯漬、顯得格外紅潤的嘴唇上。
那柔軟的觸感和灼熱的溫度仿佛瞬間從記憶深處翻湧上來!
他心頭猛地一跳,幾乎是狼狽地立刻低下頭,胡亂地扒拉著碗裡的麵條,仿佛那碗麵有著無窮的吸引力。
這短暫而異常的目光交彙,快得如同錯覺,埋頭吃麵的阿正和若有所思的李沫兒都未曾察覺。
每個人都吃得很撐,幾乎要將碗底舔淨。
在這朝不保夕的末日裡,一頓熱食是難得的慰藉,誰也不知道下一頓熱乎的飯菜會在何時何地,甚至是否還有。
沉默而迅速地收拾好行囊,檢查武器。短暫的麵館庇護所時光結束了。
幾人再次跨上電動車,駛入危機四伏的街道。
接下來的路程,是生存的常態:走走停停,遭遇零散遊蕩的喪屍,用冷兵器無聲或驚險地解決;
也曾被一小股屍群發現,在狹窄的巷道裡上演生死時速的逃亡,最終憑借對地形的熟悉和蘇哲的果斷指揮,險之又險地甩脫身後追趕的喪屍。
每一次心跳加速、每一次刀鋒入肉的悶響,都在提醒著他們身處何地。
中途在一段荒蕪、視野開闊的廢棄公路上短暫休憩,補充水分,緊繃的神經才得以片刻喘息。
隨後,引擎再次低鳴,目標堅定不移——禦景山莊。
下午兩點剛過,幾輛電量告急的電動車終於抵達了禦景山莊附近。
這座依山而建、原本代表奢華休閒的彆墅區,如今被末日徹底改寫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