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服務區後山的背麵,藏著一片地勢低窪的穀地,恰被一座孤聳的小山丘嚴實實地遮擋在後方。
那後麵,緊挨著的便是離服務區最近的人類聚落——李家鎮。
暴風雪雖已減弱,但連日積累的深厚積雪已將整個鎮子徹底掩埋,隻有那些刻意加固過的防禦工事頑強地刺出雪麵,顯露出非自然的輪廓。
鎮子所有的出入口都被徹底改造過。
巨大的花崗岩石墩與塞滿凍土的沙袋被交錯壘砌,構成近四米高的厚重防禦牆,牆體上遍布觀察孔和射擊位,顯示這裡的人們做好了長期固守的準備。
牆體下方嵌著一扇用厚重鋼板和粗壯鋼筋臨時焊接而成的鐵門,門軸粗壯,門板上還留著不少焊疤和錘印,看起來既笨重又堅固。
但這僅僅是開始。
整個李家鎮仿佛一個自我封閉的堡壘,所有房屋之間的狹窄縫隙都被沙袋和帶刺的鐵絲網徹底封死,形成一道道難以逾越的障礙。
就連下水道的出口也被特製的細密鋼筋網格牢牢焊死,整個鎮子被武裝成了一個幾乎密不透風的囚籠,既拒絕著一切來自外部的窺探,也囚禁著內部的一切生命。
在鎮廣場旁,一棟五層高的鎮政府大樓是這片白色荒漠中最顯眼的建築。
大樓三層的一個房間裡,冰冷的氣息甚至比室外好不了多少。
趙福被結結實實地捆綁在一張老舊木椅上,粗糙的麻繩深深勒進他的衣服,甚至陷進了皮肉。
他臉上布滿了青紫的淤痕,左邊眼眶腫得老高,隻能勉強睜開一條細縫,嘴角凝結著暗黑的血痂,一道已經乾涸的血跡從額頭一直延伸到脖頸。
寒冷、疼痛和恐懼讓他不住地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白霧,在冰冷的房間裡迅速消散。
昨天的記憶斷斷續續地浮現在腦海中。
下午的時候,他在服務區後山搜尋柴火時,意外發現一條被積雪半掩的狹窄小徑。
憑著多年農村生活的經驗,他判斷出下方的窪地地勢較低,土壤較為肥沃,很可能會有菜地,或許還能找到一些越冬的蔬菜。
果不其然,在窪地中,他很快就透過厚厚的雪層,辨認出幾壟白菜和大蘿卜模糊卻熟悉的輪廓。
那一刻的欣喜衝昏了他的頭腦,末世中新鮮蔬菜的價值堪比黃金。
他小心翼翼地扒開積雪,拔起兩顆凍得硬實的白菜和幾個蘿卜,正準備返回時,後腦突然遭到一記重擊。
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襲擊者的模樣,眼前便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今早醒來,他發現自己被困在這個冰冷的房間裡,渾身被冰水浸透,冷得牙齒不住地打顫。
麵前站著幾個麵色陰冷、衣著厚重的男人,其中一人手裡還拎著個空水盆——顯然正是用來潑醒他的工具。
房間角落裡有一個小鐵爐,但裡麵隻有少許灰燼,幾乎提供不了任何熱量。
“你們…是誰?想乾什麼?”
趙福甩了甩昏沉且劇痛無比的腦袋,艱難地問道,聲音沙啞得幾乎不像自己的。
“去你媽的!”
其中一個身材壯實、嘴上叼著一根煙的青年二話不說,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清脆的響聲在空蕩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說!你是不是軍人?你們有多少人?營地在哪兒?”
趙福臉頰火辣辣地疼,聽出對方語氣對軍人有很深的仇恨,但仍勉強擠出笑容,試圖緩解緊張氣氛:
“小兄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就是個找吃的過路人…我不是軍人!”
坐在破舊沙發上的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聞言猛地起身,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寒光。
他毫無征兆地一拳重重砸在趙福的左眼上。
“還他媽嘴硬!問你什麼就答什麼!”
趙福痛得眼前發黑,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