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陳墨冉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
夏飛依言坐下,平靜地等待著她的下文。
陳墨冉的目光帶著全新的審視,那是一種從上級對下級,轉變為導師對得意門生。
“今天晨會上的決定,你應該都清楚了。”
陳墨冉開門見山:“首先,我要再次對你在昨天那場多科室論證會上的表現,表示肯定。”
她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顯得格外鄭重。
“你提出的思路,不僅僅是挽救了一台高難度的手術,更重要的是,你為我們這些所謂的專家,提供了一種全新的視角,一種跳出現有影像學和解剖學框架,去思考問題的視角,這一點非常難得。”
這番評價,若是傳出去,足以在整個協和引起更大的震動。
這幾乎是在說,夏飛的思維層次,已經超越了在場的大部分主任醫師。
夏飛謙虛地回應:“老師過譽了,我隻是運氣好,恰好想到了一些可能性。”
陳墨冉搖了搖頭:“在醫學領域可沒有運氣可言,有時候過分的謙虛就是傲了。”
“所以夏飛,我再次正式地歡迎你,加入我的核心科研小組。”
夏飛:“謝謝老師,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好。”
她點了點頭,隨即從手邊的文件堆裡,抽出了一份厚厚的藍色文件夾,推到夏飛麵前。
“既然你加入了,我也不跟你說那些客套話。我們就直麵問題。”
“我的小組,目前主攻的方向是心血管介入治療並發症的預防與乾預,你應該知道,隨著支架,球囊等介入手段的普及,手術成功率已經非常高。”
“可是術後的並發症,始終是一直無法功攻克的目標。”
夏飛認真地聽著,因為接下來的才是真正的核心。
“我們最近遇到的最大瓶頸,是急性血栓形成。”
陳墨冉指了指那份藍色文件夾。
“這是一份我們跟進了三個月的病例,患者,男性,五十四歲,冠狀動脈單支病變,接受了最常規的支架植入術。”
“整個手術過程堪稱完美,所有操作都嚴格遵守規範,術後即刻造影顯示血流通暢,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就在術後六小時,患者突發急性心梗,我們緊急進行二次造影,發現支架內形成幾乎完全堵塞血管的急性血栓,儘管我們用儘了所有的溶栓和取栓手段,最終還是沒能挽回患者的心肌功能,造成了大麵積心肌壞死。”
夏飛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種情況,是所有心內科醫生最不願意看到的噩夢。
“我們複盤了所有環節,找不到任何操作上的失誤。”
陳墨冉繼續說道:“患者術前的凝血功能正常,術中和術後給的抗凝藥物也完全足量,可血栓,還是毫無征兆地形成了,我們懷疑,可能存在我們尚未探明凝血瀑布反應的特殊機製。”
她看著夏飛,目光灼灼:“這份文件夾裡,是這位患者所有的臨床數據,基因測序報告,血液流變學分析,以及我們團隊近三個月來的所有研究記錄和失敗的假說,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夏飛伸出手,接過了這份沉甸甸的文件夾。
“我給你一周的時間。”
陳墨冉豎起一根手指,“我不需要你立刻找到答案,那不現實,我需要你以一個局外人的全新視角,把所有資料吃透,然後,給我一份你自己的初步的分析報告。”
“這,算是我對你的第一次正式考核,我希望看到你在那場論證會上的那種,打破常規的思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