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過那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石洞,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隔膜。先前的森林雖然茂密,卻尚有天光可循,而此刻映入眼簾的這片天地,卻呈現出一種近乎原始的、鬱閉的蔥蘢。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混合著腐殖質與某種奇異花香的濕潤氣息。光線變得幽暗,被頭頂層層疊疊、形態奇特的巨大樹冠切割得支離破碎,化作一道道蒼翠的光柱,斜斜地投灑下來。
這裡的樹木更高大,更古老,虯結的根須如巨蟒般裸露在地表,纏繞著覆蓋了厚厚絨毯般苔蘚的岩石。
藤蔓粗如兒臂,從一棵樹蜿蜒到另一棵,織成一張張巨大的綠色蛛網。
寂靜是這裡的主旋律,隻有偶爾不知名蟲豸的窸窣聲,或是遠處模糊的鳥鳴,反而更襯得此地深不可測。
“這裡……感覺不太一樣。”蘇靜安輕聲說道,下意識地靠近了身邊的陸辭,她的聲音在這片過分靜謐的林間顯得格外清晰。
淩陸辭眉頭微蹙,銳利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四周。他同樣感受到了這片森林的異常。
不僅僅是植被,更是一種氛圍,一種潛藏在勃勃生機之下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地圖顯示,穿過‘一線天’石洞,便該是‘藏翠穀’,看來就是此處了。小心些,這裡給我的感覺……很古怪。”
兩人對視一眼,依照地圖的指示,在這片迷宮般的森林中謹慎前行。
腳下是鬆軟深厚的落葉,每一步都悄無聲息,卻也潛藏著未知的風險。陸辭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上已經握緊了一柄短刃,不時撥開垂落的藤蔓和帶刺的灌木。
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陸辭猛地停下腳步,手臂一橫,攔住了蘇靜安,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警惕地望向側前方。
蘇靜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透過交錯的枝葉縫隙,隱約看到了幾簇晃動的人影,還聽到了壓低的交談聲。
“……確定是這裡嗎?這鬼地方連條路都沒有!”
“不會錯,羅盤的指向就是這片山穀,能量波動也最強烈。”
“都打起精神!彆讓其他家夥搶了先!
是剛才的那幾夥人!
從聲音和隱約可見的人影,那幾夥人各自占據一小片區域,彼此間保持著微妙的距離,互相提防,又都在焦急地探尋著什麼。
空氣中頓時彌漫開一股比森林本身更令人不安的緊張感。
陸辭和雲蘇靜安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前提是,漁夫隱藏得足夠好。
眼下情況複雜,暴露身形絕非明智之舉。
“退。”陸辭無聲地做了個口型,拉著蘇靜安,借助茂密的灌木和粗大的樹乾掩護,小心翼翼地向後退卻,試圖遠離這片是非之地,想要繞路前行。
他們找到一處被幾塊巨大岩石和密集的、散發著特殊氣味的墨綠色植物環繞的小小凹陷地帶,暫時隱匿了身形。
岩石上濕滑的苔蘚和植物寬大的葉片,恰好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視覺屏障。
“看來這些俺幾個通道都可以出來。”雲蘇靜安壓低聲音,氣息因剛才的緊張屏息而略顯急促。
“意料之中。”陸辭背靠著一塊冰冷的岩石,側耳傾聽著遠處的動靜,“隻是沒想到他們居然能毫發無傷。看來這次咱們還是要小心了,現在我們隻能暫避鋒芒,等他們離開,活著他們這些人起衝突,咱們能來個渾水摸魚!”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暫時安全,將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遠處那幾夥人身上時,一種源於本能的、對危險近乎直覺的感知,讓陸辭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太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