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一變:“您是家屬?他在搶救室,剛剛送進去!”
“搶救室?”江瑤覺得天旋地轉,她扶住牆,才勉強站穩,“他……他怎麼了?”
“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您快去那邊等吧。”護士指了指走廊儘頭,“李主任在那邊。”
江瑤點點頭,跌跌撞撞地向搶救室跑去。走廊儘頭,李主任正焦急地來回踱步。看到她,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快步迎上來。
“李主任,思遠他……”江瑤的聲音哽咽,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
李主任歎了口氣,扶住她的肩膀,聲音低沉:“先彆著急,我們正在全力搶救。他……受了傷,胸肺部有損傷,但我們會儘力的。”
“誰……誰乾的?”江瑤的牙齒在打顫。
“一個情緒激動的家屬。”李主任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憤怒,“我們已經報警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等他平安出來。”
江瑤點點頭,視線卻死死盯著搶救室門上的紅燈。那盞燈亮得刺眼,像一隻眼睛,冷冷地看著她。
“他早上還好好的。”她喃喃自語,“他說要給我一個驚喜,說要帶我去旅行……他還沒告訴我院長的答複……”
李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搶救室裡傳來儀器的滴滴聲,每一聲都像在她的心口上敲一下。
江瑤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上眼睛,一遍遍地祈禱——請讓他平安,求你了,讓他平安。
搶救室的門緊閉著,裡麵的世界與外界隔絕。
手術燈亮得刺眼,冷白色的光把每一個器械都照得清清楚楚。齊思遠躺在手術台上,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心電監護儀發出急促的“滴滴”聲,像是在催促時間。
“血壓下降!準備氣管插管!”主刀醫生冷靜地發出指令。
“胸壁出血嚴重,先壓迫止血!”另一位醫生回應。
“紗布!吸引器!”護士遞器械的手穩如磐石。
最大的難點是——齊思遠三個月前才經曆過心臟腫瘤切除手術,胸骨尚未完全愈合,短時間內再次開胸極其凶險。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
“麻醉深度夠了,準備開胸。”麻醉醫生報出數據。
“胸骨鋸!”主刀醫生接過器械,深吸一口氣,開始在齊思遠的胸口正中切開。
“骨縫還沒長好,小心!”助手提醒。
“我知道。”主刀醫生的手穩如泰山,“吸引器跟上。”
胸骨被一點點鋸開,鮮血湧了出來,吸引器的聲音在手術室裡格外刺耳。醫生們的額頭都滲出了細汗,口罩下的呼吸聲急促卻堅定。
“找到出血點!”
“是肺葉表麵撕裂,需要縫合!”
“針線!”
每一個指令都精準而迅速,手術室裡的每一個人都在與死神賽跑。
搶救室外,走廊儘頭的燈光昏黃,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院長剛從警察那裡錄完筆錄,第一時間趕到搶救室門口。他的臉色凝重,眼眶微紅——這不僅是醫院的突發事件,更是他親眼看著成長起來的年輕醫生遭遇不幸。
“情況怎麼樣?”他問李主任。
李主任搖搖頭,聲音低沉:“很不樂觀。三個月前剛做過心臟腫瘤切除,現在又要開胸,風險很大。”
院長沉默了,視線落在搶救室門上的紅燈上,那盞燈像是在無聲地宣判。
江瑤坐在長椅上,雙手緊緊攥著膝蓋,指節泛白。她的眼睛紅腫,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它們掉下來。
院長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江女士,你要堅強。我們會儘最大努力搶救思遠。”
江瑤抬起頭,聲音發顫:“院長……他早上還說,要給我一個驚喜……他還……他還說讓我和他一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陪他來啊……”
院長的眼神暗了暗,像是想起了什麼,隨即又恢複了平靜:“他是個好醫生,也是個好孩子。我們不會放棄。”
就在這時,一位護士快步走來,手裡拿著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裡麵是一部手機。
“江女士,這是齊醫生的手機,在現場撿到的。”護士的聲音很輕。
江瑤接過證物袋,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她能看到,手機已經被護士儘力擦拭過了,可手機殼與屏幕的縫隙裡,還殘留著一縷已經乾涸的血跡——那是齊思遠的血。
她從包裡拿出紙巾,小心地擦拭著手機外殼,動作輕柔得像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紙巾很快被染成了淡粉色,她換了一張又一張,直到手機外殼恢複了原本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