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了皺眉,沒多說什麼,轉身拉開自己的車門,頭也不抬地說:“進來坐著,杵那兒當電線杆?”
齊思遠愣了愣,看著她車裡乾淨的腳墊,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沾了點灰的鞋,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不用,我站著就行,拖車應該快到了。”
“少廢話。”江瑤瞪了他一眼,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剛出院就硬撐?等會兒腰再疼起來,難道還要我再把你撿回醫院?”
這話戳中了齊思遠的軟肋,他確實覺得腰有點發沉,隻是不想再麻煩她。
見他還在猶豫,江瑤乾脆走過去,一把將他往副駕駛的方向帶:“進去!我車座沒那麼金貴,臟了大不了洗。”
齊思遠被她拽得踉蹌了一下,隻能順著她的力道坐進副駕駛。座椅帶著點餘溫,比站在冷風裡舒服多了,他下意識地調整了個不那麼累的姿勢,腰上的酸脹感果然緩解了些。
“謝謝。”他低聲說,手指局促地捏著衣角。
江瑤沒應聲,關上車門繞到駕駛座這邊坐進來,沒發動車子,隻是打開了車窗,讓晚風灌進來。車廂裡一時安靜,隻有遠處傳來的車鳴聲。
齊思遠側頭看她,她正望著窗外,側臉在路燈下顯得柔和了些。他突然想起上次她也是這樣,把他塞進車裡,一路開回他家,給他點了一碗熱粥。
原來有些習慣,她好像也沒完全丟掉。
他心裡那點忐忑漸漸散去,隻剩下點說不清的暖意,像此刻吹進來的晚風,不冷,反而帶著點舒服的涼。
齊思遠摸出手機看了眼,拖車師傅發來消息說還得堵二十分鐘。他把手機揣回兜裡,車廂裡的安靜突然變得有些沉甸甸的。
江瑤還在望著窗外,側臉的線條在夜色裡顯得很柔和,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方向盤,不知道在想什麼。
齊思遠的心跳慢慢快了起來。
他知道,像這樣能和她安安靜靜待在同一個空間的機會,不多了。
上回在醫院,她氣得紅了眼,他沒來得及好好說句對不起;後來這些天,他不敢聯係,怕打擾,也怕聽到更冷的回應。
再不說,可能就真的沒機會了。
“江瑤,”他開口,聲音有點發緊,“對不起。”
江瑤敲著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沒回頭,也沒說話,像是沒聽見。
齊思遠攥緊了手指,繼續說:“上次……不該硬撐著去接你,讓你擔心了。還有……以前很多事,都是我的錯。”
他說得很輕,卻字字清晰,“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很沒用,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
“彆說了。”江瑤終於轉過頭,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說這些沒意義。”
齊思遠的話被堵在喉嚨裡,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有點疼。
“我不是要你原諒,”他看著她的眼睛,語氣很認真,“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明白了。以前是我混蛋,忽略了你太多,讓你受了太多委屈。”
江瑤的睫毛顫了顫,移開視線,看向窗外掠過的霓虹:“知道了又怎麼樣?日子是往前過的,不是往後看的。”
“我知道。”齊思遠低聲說,“所以我不敢奢求彆的,就想跟你道個歉。”
車廂裡又安靜下來,這次的安靜裡,好像少了點緊繃,多了點說不清的東西。
齊思遠看著她的側臉,心裡默默想:至少,他把該說的話說了。
至於以後……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齊思遠沒再說話,閉上眼睛靠在副駕駛座椅上。剛才站了那麼久,加上心裡那點翻湧的情緒,確實累了。
頭往後仰著,喉結隨著呼吸輕輕動著,眉頭卻沒完全舒展。大概是腰還在隱隱作痛,他無意識地往座椅裡陷了陷,調整到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車廂裡隻剩下彼此平穩的呼吸聲,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車流聲。江瑤瞥了他一眼,見他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臉色比上次在醫院好看了些,才收回視線,繼續望著窗外。
二十分鐘好像很長,又好像很短。
直到手機提示音響起,齊思遠才猛地睜開眼,像是突然驚醒,眼裡還帶著點沒散的迷茫。
“拖車來了?”他問,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