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送鍵按下去的瞬間,心裡竟有些莫名的緊張。
沒過多久,手機震了一下。齊思遠回得很快,隻有一句:“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江瑤看著這句話,拿起一個牛角包,輕輕咬了一口。外皮果然還是那麼酥脆,內裡鬆軟,黃油的香氣在舌尖散開,和記憶裡的味道一模一樣。
她沒再回複,隻是慢慢吃著,目光落在窗外。陽光正好,風穿過街道,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原來有些味道,有些記憶,就算隔了很久,還是能一下子勾住人心。
齊思遠推開那扇略顯斑駁的木門,屋子裡還帶著點久未住人的清冷。這房子是他當初特意選的,離江瑤公司近,去醫院也順路,雖說老了點、小了點,牆皮還有幾處剝落,但此刻在他眼裡,卻比任何豪宅都順眼。
他把行李袋往牆角一放,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剛才收到江瑤那句“謝謝”時,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腳步都輕快了幾分,連帶著這老破小的逼仄,都變得可愛起來。
他環顧四周,上次就是在這兒打掃衛生,彎腰擦地時沒注意,把剛出院的腰又給抻著了,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懊惱。這次他學乖了,走到沙發邊慢慢坐下,沒敢像以前那樣隨手就想收拾東西。
陽光從老式木窗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空氣中浮著細小的塵埃。齊思遠靠在沙發上,想起剛才在江瑤公司樓下的緊張,想起她發來的“謝謝”,心裡那點暖意像水一樣漫開。
他起身想去倒杯水,剛彎下腰又猛地頓住,下意識地護住腰,動作放得極輕。
“可得小心點。”他自己跟自己念叨,嘴角卻忍不住又揚了起來。
這老破小是不大好,可這裡離她近,離重新開始的可能,好像也近了些。
他慢慢直起身,看著窗外的樹影,心裡盤算著:等腰徹底好了,先把牆重新刷一遍,再換個亮堂點的燈……或許,還能有機會,讓這裡多一點人氣。
接風宴定在醫院附近一家家常菜館,包廂裡熱熱鬨鬨的,周凱一早就到了,點了滿滿一桌子菜。齊思遠剛坐下沒多久,李主任就推門進來了,手裡還拎著瓶白酒。
“思遠,恭喜出院啊。”李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坐下,“看你這氣色,恢複得不錯。”
齊思遠趕緊給主任倒了杯茶:“勞您惦記了,恢複得挺好。”
周凱在旁邊起哄:“主任,您可得多喝幾杯,我們齊大醫生這遭罪受的,您得好好補償補償。”
李主任笑罵他一句“就你話多”,轉頭看向齊思遠,語氣正經了些:“跟你說個正事,院裡剛開會定了,你下周一就能回科室複職。”
齊思遠愣了一下,手裡的茶杯差點沒拿穩:“複職?”
“嗯。”李主任點點頭,“之前讓你停職,一是讓你好好養傷,二也是為了避避輿論風頭。那個孩子的事,你已經儘全力了,誰都看在眼裡。後來警方那邊也查清了,主要是家長的問題,跟你沒關係。”
他歎了口氣:“這行就是這樣,有時候儘心儘力了,結果未必如意。但不能因為一次意外就否定所有,你還年輕,醫術好,院裡需要你這樣的醫生。”
齊思遠心裡一陣熱流湧過,這段時間壓在心頭的陰霾好像一下子散開了。他端起茶杯,站起身:“謝謝主任,謝謝院裡。”
“謝什麼,是你自己爭氣。”李主任按住他,“坐下喝,以茶代酒就行,你胃不好,不能碰酒。”
周凱在旁邊高興地嚷嚷:“聽到沒?下周就能回來並肩作戰了!我跟你說,你不在這陣子,急診的活兒堆得像山一樣……”
齊思遠聽著他們說笑,心裡踏實了不少。複職的消息像顆定心丸,讓他覺得生活不僅在往好的方向走,還多了份穩穩的底氣。
或許,他真的有機會,把過去的遺憾一點點補回來。
離複職還有幾天,齊思遠把所有時間都耗在了收拾那個老破小上。
他先是把屋裡的插排全換了新的,一個個試過通電,確保不會再出現上次江瑤送他回來時,摸黑找開關、插電都費勁的窘境。想起那天她皺著眉擺弄插排的樣子,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以前總說忙,連住的地方都懶得打理,確實不像話。
接著是打掃衛生。地板擦得能映出人影,窗戶玻璃擦得透亮,連廚房角落的油汙都用清潔劑一點點蹭乾淨。他找出工具箱,把鬆動的門吸修好,把吱呀作響的衣櫃門擰上螺絲,連燈泡都換成了瓦數更高的,亮堂得晃眼。
最後,他翻出以前江瑤買的幾盆綠植,是離婚時他執意要過來的,之前一直蔫蔫的,他這幾天天天澆水、曬太陽,竟慢慢抽出了新芽。他把花盆擺在窗台上,看著那點新綠,心裡也跟著敞亮起來。
收拾完坐在沙發上,屋裡乾淨整潔,連空氣都好像清新了不少。他想起上次江瑤“撿”他回來的場景——剛下完十八小時手術,胃病疼得直不起腰,隻能蜷在便利店角落,是她下班路過,把他送回家,還在他那亂糟糟的屋裡忙前忙後找熱水、找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