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看著消息,忽然覺得有點好笑。明明是想趕緊了結的事,真被延後了,反倒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甩了甩頭,把注意力拉回設計圖上。
算了,急也沒用。
反正飯總是要吃的,早幾天晚幾天,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這麼告訴自己,可指尖劃過鍵盤時,卻總忍不住想起齊思遠昨天蒼白的臉色。
江瑤對著屏幕看了半天,對話框裡還停留在她那句“也行,那你忙完再說”。
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又懸,終究還是沒忍住,敲下一行字:“你……胃病好點了嗎?”
發出去才覺得有點突兀,又趕緊補了一句:“我爸說看你昨天臉色不好,讓我問問。”
其實哪是父親讓問的,是她自己剛才看著他說“忙”,總忍不住想起他昨天捂著胃的樣子,還有此刻可能依舊在硬扛的神情。
發送之後,她又有點後悔。問這麼多乾嘛呢?好像顯得自己多關心似的。
江瑤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強迫自己盯著設計圖,可眼睛看過去,腦子裡卻全是齊思遠蒼白的臉。
過了好一會兒,手機才震動了一下。
她趕緊拿起來看,是齊思遠的回複:“好多了,謝謝關心。”
就這短短幾個字,江瑤卻莫名鬆了口氣,好像心裡那塊懸著的石頭,輕輕落了地。
她沒再回複,隻是把手機放回兜裡,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揚了揚。
算了,晚幾天就晚幾天吧。
他不是說好多了嘛,不會有事的。
齊思遠按下發送鍵,就把手機扔回了床頭櫃。胃裡的絞痛還在一陣陣肆虐,冷汗順著下頜線往下淌,他咬著牙蜷起身子,額頭頂著冰涼的牆壁,才勉強壓下又一陣惡心感。
“好多了”三個字,說得多輕鬆。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急性發作的老毛病,哪是三兩個小時就能壓下去的?剛才打字時,手指都在抖,連帶著屏幕上的字都晃得厲害。
他不是故意想騙她,隻是不想讓她擔心。
昨天她眼裡的擔憂已經夠明顯了,要是讓她知道自己現在連床都下不了,指不定又要皺著眉念叨他“不愛惜自己”。
齊思遠深吸一口氣,挪到床邊摸索著倒了杯溫水,就著水吞下第二遍藥。藥勁兒還沒上來,疼得他隻能抱著熱水袋,像隻受傷的獸,把自己縮成一團。
手機靜靜躺在那兒,他沒再看。
他怕自己忍不住,會跟她說實話,會讓她察覺到自己此刻的狼狽。
就這樣吧。
先讓她安心幾天。
等他熬過這陣,等他能站直了、能笑著說話了,再去赴那場遲來的飯。
他在心裡默默數著呼吸,疼得發暈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快點好起來。
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周凱拎著白大褂剛踏進急診室,就被李睿一把拽住:“凱哥,你可算來了!齊哥今天沒來,說是胃病犯了請了假,這一上午活兒堆得快溢出來了!”
周凱愣了一下,手裡的聽診器差點沒拿穩:“胃病?請假?”
他跟齊思遠同事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人因為私事請假。上次做完整整二十小時手術,低血糖暈在更衣室,醒了喝瓶葡萄糖又紮進了搶救室;前年急性闌尾炎,自己給自己開了化驗單,做完手術第三天就裹著傷口來查房。
“真請假了,主任親自跟我說的,讓我從骨科請你過來頂幾天。”李睿喝了一大口水,開始翻找病曆。
周凱皺著眉換衣服,“他那老胃病是厲害,但從沒到要請假的地步啊,這次是怎麼了?”
“誰知道呢,”李睿遞過來一遝病曆,“昨天還硬撐著坐診呢,我瞅著他臉色就不對,勸他歇會兒他不聽,說手上還有幾個病人沒處理完。”
周凱翻著病曆,心裡忽然咯噔一下。他想起齊思遠住院那陣子,總對著手機出神,還打聽江瑤的消息;想起上次接風宴上,提到江瑤時他那藏不住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