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遠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暖得發脹。他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忽然覺得,所有的辛苦和疲憊,在這一刻都有了意義。
他沒再說什麼,隻是把最後一個餃子吃下去,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保溫桶空了,心裡卻滿滿的。
江瑤收拾好保溫桶站起來:“我該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我送你。”齊思遠立刻起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不用,我自己開車來的。”
“那我送你到樓下。”他堅持著,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認真。
江瑤沒再推辭。
兩人並肩走在走廊裡,影子被路燈拉得忽長忽短。誰都沒說話,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齊思遠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是她一直用的那款洗衣液的味道,熟悉又安心。
走到樓下,江瑤停下腳步:“就到這兒吧。”
“好。”齊思遠看著她,“路上小心。”
“你也是,彆又忙到忘了睡覺。”
“嗯。”
江瑤轉身走向停車場,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過頭對他揮了揮手。齊思遠也揮了揮手,看著她的車亮起燈,緩緩駛出停車場,直到再也看不見,才轉身往回走。
晚風帶著點涼意吹過來,他卻覺得渾身都暖烘烘的。摸了摸口袋,裡麵還揣著她之前塞給他的胃藥,硬硬的一小盒,卻像揣了顆滾燙的星子。
齊思遠低頭笑了笑,腳步輕快地往急診樓走。
原來正視遺憾的感覺,是這樣的。不是急著去彌補過去的錯,而是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珍惜眼前的每一刻。
他想,他們大概是走在一條對的路上了。
周凱拎著剛買的熱豆漿走到急診樓走廊時,遠遠就看見齊思遠和江瑤並肩走出來。夕陽剛好斜斜地穿過走廊儘頭的窗戶,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齊思遠手裡還提著個空保溫桶,步子放得很慢,像是怕走快了驚著身邊的人。
周凱下意識停住腳,往柱子後麵躲了躲,饒有興致地看著。
就見江瑤說了句什麼,齊思遠點點頭,卻沒停下腳步,一路跟著她往大廳外走。穿過旋轉門時,他還伸手替江瑤擋了一下門,動作自然得像是演練過千百遍。
周凱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跟上去,遠遠看著齊思遠陪著江瑤往停車場走。傍晚的風有點大,吹得江瑤的頭發亂了幾縷,齊思遠伸手想幫她理,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最後隻是指了指她的頭發,說了句什麼。江瑤抬手攏了攏頭發,笑了笑,兩人站在車邊又說了幾句,才揮手道彆。
直到江瑤的車開出停車場,齊思遠還站在原地望著,嘴角那點笑意藏都藏不住,活像個剛得了糖的小孩。
“行啊你,齊大醫生。”周凱走過去,把豆漿塞給他,“這都送到停車場了,下一步是不是該送到家門口了?”
齊思遠回過神,臉上的笑意淡了點,耳根卻有點紅:“就隨口聊了幾句。”
“聊幾句需要站在風裡目送人家車開沒影?”周凱挑眉,湊近了些,“老實交代,中午那頓沒吃完的飯,啥時候補上?”
齊思遠擰開豆漿喝了一口,熱流順著喉嚨滑下去,暖得心裡發漲:“等這陣子忙完吧。”他頓了頓,看向周凱,眼神裡帶著點認真,“周凱,謝了。”
謝他那天在江瑤麵前說的那些話,謝他總在旁邊敲邊鼓,謝他在自己犯傻時沒把他往死裡罵。
周凱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謝啥,我這是怕你再折騰出胃出血,到時候還得我給你擦屁股。”他拍了拍齊思遠的肩膀,“不過說真的,能看到你這副樣子,比看你悶在病房裡強。”
以前的齊思遠,總把心事藏得像深埋的病灶,不到發作時誰也看不出來。可現在,他眼裡的光、嘴角的笑,都明明白白地寫著“在意”,反倒讓人覺得踏實。
齊思遠沒說話,隻是低頭喝著豆漿,心裡卻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他想起江瑤剛才攏頭發時眼裡的笑意,想起她說“等你的時候也沒那麼難熬”時的認真,忽然覺得,那些曾經以為跨不過去的坎,好像也沒那麼難。
“對了,”周凱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明天李主任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說是心臟腫瘤那個課題,有個合作方想跟你聊聊。”
齊思遠點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