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思遠。母親輕輕握住他的手,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看到你幸福。江瑤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對她。不要像我一樣,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齊思遠的眼眶濕潤了。他想告訴母親,自己已經失去江瑤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媽,如果……如果我不在了,您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不要怪江瑤,她已經受了很多委屈了。
胡說什麼呢!母親突然嚴厲起來,你不會有事的!醫生說了,隻要你配合治療,就有希望。你要好好活著,不僅為了我,也為了江瑤。
齊思遠沉默了。母親的話像一記警鐘,在他心中敲響。
思遠,答應媽,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放棄希望。母親的眼中滿是期盼。
齊思遠點了點頭:好,媽,我答應您。
母親滿意地笑了,站起身來:雞湯快涼了,快喝吧。我去給你洗個蘋果。
說著,她提著布包走進了洗手間。
齊思遠端起雞湯,喝了一口,溫暖的液體滑過喉嚨,流進胃裡,也流進了他的心裡。
就在這時,病房門再次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江瑤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米白色的外套,正是這次再次時在飛機上看到的那套。她的眼神冷得像初冬的霜,沒有一絲溫度。
“江瑤……”齊思遠下意識地開口,聲音卻輕得像風。
江瑤沒有回應,隻是走到床邊,將一份文件放在床頭櫃上,聲音平淡得像是在談工作:“這是賣房協議,你簽了吧。賣了之後,我們就徹底兩清了。”
齊思遠愣住了,伸手去拿那份協議,卻發現自己的手指穿過了紙張——什麼也碰不到。
“你恨我,對嗎?”他喃喃道。
江瑤終於抬眼看他,目光中沒有恨,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我不恨你,齊思遠。隻是……我累了。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的失望,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對不起……”這是他唯一能說的話。
“對不起有什麼用?”江瑤輕輕一笑,那笑容裡帶著自嘲,“你總是在失去之後才說對不起。可我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陪伴,是被在乎的感覺。”
她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像是被風吹散的霧。齊思遠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卻什麼也抓不住。
“江瑤!彆走!”他急得大喊。
江瑤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終於柔和了些:“齊思遠,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好好活著。等你想清楚了,我們再談。”
說完,她的身影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病房裡隻剩下齊思遠一個人,他大口喘著氣,淚水模糊了視線。
“江瑤……我想清楚了。我不能沒有你。”他對著空無一人的病房喃喃道。
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齊思遠,你一定要醒來……”
搶救室外,江瑤焦急地站在小窗前,雙手緊緊抓著窗框。透過玻璃,她能看到裡麵忙碌的身影——協和醫院的心外科專家正俯身操作,護士們穿梭在各種儀器之間。
他怎麼樣?她向身旁的護士問道,聲音因緊張而發顫。
護士歎了口氣:還在搶救中。齊醫生現在的心率非常不穩定,可能是在做夢,我們不知道他夢見了什麼,但情緒波動很大。
江瑤的心猛地一沉。夢境中的情緒,竟然能對他的生命造成如此大的影響,大到短短的幾個小時又進了一次搶救室。
齊思遠,你一定要醒來。她低聲重複著,像是在對自己,也像是在對搶救室裡的他說話,不管你夢見了什麼,不管你有什麼心結,我們都可以一起麵對。你答應過我的,記得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淚水模糊了視線。搶救室裡的每一次儀器報警,都像一把錘子,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家屬請先坐下休息一下吧,這樣站著對您身體不好。護士遞來一把椅子。
江瑤搖搖頭:我沒事,我要在這兒等他。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江瑤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兩人的過往——第一次見麵時的羞澀,婚禮上的誓言,爭吵時的眼淚,還有昨天他冷漠的表情。
如果……如果他能挺過來,她在心裡默默發誓,我願意放下所有的驕傲和怨恨,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