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心房瓣膜情況比影像顯示的還差。”劉主任皺著眉,將手術放大鏡拉近,“瓣葉嚴重鈣化,腱索斷裂,已經不具備修複條件。”
張醫生的目光沉了下去:“隻能更換生物瓣。”
麻醉醫生在一旁記錄數據,語氣沉重:“但生物瓣壽命有限,未來十年內很可能需要二次手術。”
“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張醫生的聲音堅定,“先保命,再談以後。”
就在手術團隊準備進行瓣膜置換時,新的問題出現了。
“腫瘤位置比預想的更刁鑽。”劉主任低聲說,“它緊緊貼著左回旋支,切除風險極大。”
手術室裡瞬間安靜下來,隻有儀器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張醫生深吸一口氣:“我們有兩個選擇——要麼冒險完整切除,但可能損傷冠狀動脈,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要麼進行部分切除,術後輔以靶向治療,但複發風險高。”
短暫的沉默後,他做出了決定:“先嘗試完整切除,準備冠狀動脈搭橋備用方案。”
手術繼續進行,每一次切割、每一次縫合都如履薄冰。突然,監護儀發出一陣急促的警報聲——動脈壓急劇下降!
“出血!”器械護士驚呼。
“加壓輸血!”張醫生的聲音冷靜而急促,“準備血管修補!”
手術室內頓時忙碌起來,血液、紗布、器械在醫護人員手中快速傳遞。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在生與死之間徘徊。
而此刻,手術室外的江瑤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她隻是緊緊盯著那盞紅色的指示燈,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能夠平安歸來。
手術室外的等候區靜得可怕,隻有牆上的時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每一聲都像是敲在江瑤的心口。
她抬手看了看手機——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兩人早上還笑著約定“中午見”,可現在,手術室門口的紅燈依舊亮著,仿佛在無情地提醒她,這場“串門”遠比想象中要漫長。
江瑤起身走到窗邊,醫院花園裡陽光正好,幾個病人在家人的陪伴下慢慢散步。她突然想起齊思遠曾說過,等病好了,要帶她去海邊看日出。那時他的眼神裡滿是憧憬,而她卻笑著說他矯情。現在回想起來,那是她聽過最動人的承諾。
“江小姐。”一位護士輕聲叫她,遞來一杯溫水,“喝點水吧,手術還需要一段時間。”
江瑤接過水杯,手指卻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謝謝。”
時間一點點過去,牆上的時鐘指針從一點移到兩點,又從兩點移到三點。每一次腳步聲從走廊儘頭傳來,江瑤的心都會猛地一跳,可每一次都隻是其他病人的家屬或是匆匆路過的醫護人員。
她開始在心裡數手術室外的地磚,一塊、兩塊、三塊……數到一百塊又重新開始。這個幼稚的舉動,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冷靜。
三點二十分,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一條縫。江瑤像觸電般站起身,可出來的隻是一位推著器械車的護士。
“醫生還在裡麵奮戰。”護士看出了她的期待,輕聲安慰,“請再等等。”
江瑤點點頭,卻感覺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她回到座位上,雙手緊緊握住水杯,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在心裡一遍遍對自己說:他答應過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手術室內,氣氛依然緊繃得像拉到極限的弦。
“血壓穩定了。”麻醉醫生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張醫生微微鬆了口氣,但手裡的動作絲毫沒有減慢。瓣膜置換已經順利完成,縫合線在無影燈下閃著細密的光,像一條守護生命的銀鏈。
“繼續切腫瘤。”他低聲下令。
劉主任小心地分離著腫瘤周圍的組織,每一刀都精確到毫米。可位置實在刁鑽——腫瘤緊緊貼著左回旋支,任何微小的失誤都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
“再靠近一點就會傷到血管。”器械護士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劉主任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被巡回護士輕輕拭去。
張醫生接過另一把精細的手術刀,眼神專注得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的這一小塊組織。“準備搭橋器械,隨時備用。”
手術團隊默契配合,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在執行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任務。吸引器的“滋滋”聲、電刀的“劈啪”聲與監護儀的“滴滴”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首緊張到令人窒息的交響曲。
“還有最後一點。”張醫生的聲音低而堅定。
他屏住呼吸,手中的刀緩緩落下。終於,最後一絲連接被切斷,腫瘤被完整取出。
“標本送檢。”劉主任將腫瘤放入標本袋,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
張醫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開始仔細檢查手術區域,確認沒有任何出血點。“準備關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