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遠疼得說不出話,隻能靠在江瑤懷裡輕輕點頭,眼淚把她的衣襟都浸濕了。江瑤一邊替他擦淚,一邊小聲替他辯解:“他之前忙項目,經常忘了吃飯……”
“忘了吃飯?”王教授終於收回手,直起身看向齊思遠,眼神裡滿是無奈,“我當年在課堂上怎麼跟你們說的?腸胃是‘嬌臟’,得養!你倒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現在好了,心臟剛動完刀,腸胃又來添亂,你這是想把自己的身體徹底搞垮?”
他頓了頓,又看向張醫生,語氣緩和了些:“鎮痛劑肯定不能再用了,我開點保護胃黏膜的藥,先靜脈推注,緩解痙攣。另外,從現在開始,隻能喝溫米湯,彆的一概不能碰。”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齊思遠,眉頭皺得更緊:“你也彆覺得委屈,這都是你自己折騰出來的。好好養著,要是再不聽話,下次可就不是胃疼這麼簡單了。”
齊思遠靠在枕頭上,疼得渾身脫力,卻還是乖乖點頭。江瑤握著他冰涼的手,看著王教授寫下醫囑的背影,心裡稍稍鬆了口氣——至少,現在終於有了緩解的辦法。
王教授寫完醫囑,轉身又回到床邊,卷起袖子,語氣不容拒絕:“藥還得等一會兒才能配好,現在先按揉幾分鐘,把痙攣壓下去,不然等藥起效,你這胃都快抽筋成一團了。”
齊思遠一聽,臉色又白了幾分,下意識往後縮,聲音帶著哀求:“王老師……真的不行,我疼……疼……啊……”
“忍著。”王教授的手已經落在他的上腹部,指腹對準穴位,力道穩而沉,“你這是典型的藥物刺激加原有胃病的急性發作,不把痙攣揉開,一會兒更難受。”
話音剛落,齊思遠就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像被釘在床板上,隻能死死咬住牙關。疼痛一波波湧來,胃像被一隻滾燙的手擰著,腸子裡的絞痛又像刀割,兩種痛交織在一起,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他的手死死抓住江瑤的手腕,指節發白,連呼吸都亂了節奏。
“放鬆,呼吸跟著我。”王教授一邊按揉,一邊用不容置疑的語氣指揮,“吸——呼——彆憋著氣。”
江瑤在一旁緊張得手心全是汗,不停替他擦汗,輕聲在他耳邊安撫:“沒事,我在,再忍一下,藥很快就來了……”
王教授的手指在穴位上緩慢而有力地旋轉,時不時加重一點力道,像是在試探他的承受極限。每一次力道增加,齊思遠的身體就會本能地繃緊,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來,眼淚不受控製地滑落。
“疼……太疼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幾乎淹沒在急促的呼吸裡。
“再堅持三十秒。”王教授的語氣裡帶著點嚴厲,“你是我教出來的,這點疼都扛不住?”
齊思遠咬牙點頭,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胃裡那股擰著的疼痛忽然鬆了些,像被人一點點拉開的結。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癱在枕頭上,眼淚還在無聲地滑落,卻已經不再是那種絕望的痛。
王教授收回手,看了他一眼,語氣緩和了些:“看到了嗎?不按開,你得疼到天亮。”
齊思遠虛弱地笑了笑,聲音沙啞:“謝謝……王老師。”
“彆忙著謝。”王教授收拾好診箱,轉身對江瑤叮囑,“藥來了先推胃黏膜保護劑,半小時後再給米湯,少量多次。今晚你盯緊點,有任何變化,立刻打電話給我。”
說完,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齊思遠一眼:“記住,年輕不是本錢,身體才是。你要是再這麼折騰,下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護士端著藥盤快步走進來,透明的藥液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江瑤連忙將齊思遠的上身稍微墊高一些,讓他半靠在自己懷裡,一手托著他的後背,一手小心地撥開他汗濕的額發。
“先把這個胃黏膜保護劑推上,再觀察十分鐘。”護士動作熟練地將針頭接入輸液管,冰涼的藥液順著透明的管道緩緩流入齊思遠的體內。
剛推注沒幾秒,齊思遠就微微皺眉,胃裡傳來一陣奇怪的灼熱感,緊接著又像是被溫水包裹,那股持續的絞痛慢慢退了下去。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癱在江瑤懷裡,連呼吸都變得平穩了些。
“好些了嗎?”江瑤低下頭,輕聲問。
齊思遠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嗯……沒剛才那麼疼了。”
護士收拾好藥盤,又叮囑道:“王教授說了,半小時後可以喂少量溫米湯,一次不要超過五十毫升,記得少量多次。”
江瑤連忙應下,看著護士離開,才重新抱緊懷裡的人。齊思遠的額頭還在微微出汗,臉色卻比剛才好了不少,呼吸也漸漸均勻。他閉上眼,像是終於能從疼痛的深淵裡喘口氣,可指尖依舊緊緊扣著江瑤的衣角,像是怕她會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