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沈千洛趁著父親尚未醒來,在他的房間裡留下了一張紙條,隨後匆匆趕往公司。她迎接了堂姐,將公司暫時交托給她之後,便帶著妹妹沈千千坐上了飛往京城的飛機。
中午十一點,沈千洛終於抵達目的地。在機場出站口,她摘下墨鏡四處張望。今日京城的天氣不佳,烏雲低垂,風也刮得有些急促。
“媽媽,我餓了,我想吃飯。”三歲的小丫頭拉著沈千洛的衣角,可憐巴巴地望著母親。
“寶貝乖,我們先找酒店放好行李,然後再去吃飯,好不好啊?”
“好!”
沈千洛打開手機尋找最近的酒店位置,然後打車前往。
不一會兒,沈千洛來到酒店,拿出身份證道:“您好,請給我一個雙人間,一張床就夠了。”
前台員工登記完畢後,微笑著將房卡和身份證遞還給她,“好的,女士,您的房間是307,這是您的房卡和身份證,請收好。”
沈千洛接過房卡與身份證道謝後,便乘電梯回到房間。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去吃飯啊?”小丫頭又開始催促。
“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吃飯,走吧。”話音剛落,沈千洛便拉著沈千千的手下了電梯,隨便找了一家小飯館坐下。
這家飯館菜品繁多,炒飯、炒麵、水餃、餛飩等等一應俱全,沈千洛看得眼花繚亂,一時不知該點什麼。
“媽媽,我要吃餛飩。”
“好,老板,一份小碗還有一份中碗的餛飩。錢給您。”
“小袁幫我收一下錢,我去下餛飩。”
“來了。”少年聞言走了過來,從口袋裡摸出零散的零錢遞給沈千洛。沈千洛望著這個長相清秀的小男孩,忍不住問道:“小弟弟,剛剛那是你媽媽嗎?現在還沒到放學時間,你才多大就不上學了啊?”
男孩的動作微微一頓,反應過來後緩緩開口:“姐姐,剛剛的是我小姨。我媽媽一年前就去世了,爸爸也在三個月後因癌症離世。我今年十一歲,今天發高燒,小姨給老師請了半天假,所以沒去上學。現在身體好些了,就來幫小姨忙。”
沈千洛心中一動,柔聲道:“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剩下的零錢我不要了,送給你,當做給你的服務費。”
“謝謝姐姐。”男孩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不久,一碗熱騰騰的餛飩被端上桌。“美女久等了,這是你們的餛飩,小心燙。小料在前台,需要什麼您自己加,都是自家做的,不用錢。”婦女的聲音帶著幾分淳樸。
“小姨,剛剛姐姐給了我小費,這個錢……”男孩低聲說道。“這錢我們不能要。”婦女果斷地將多餘的錢從男孩手中拿過,拉著小男孩來到沈千洛身旁,輕聲解釋:“美女,這個錢我們不能收。”
沈千洛放下筷子,抬眸望向婦女,淺笑道:“這小費是他陪我聊天賺來的,拿著吧。”
“美女,這可不行,該拿的我們一分也不會少,不該拿的我們一分也不會多拿。”婦女態度堅決。
“沒關係,拿著吧。”沈千洛再次勸道。
“小朋友,拿著吧。”她溫和地看著男孩。“好,謝謝姐姐。”
男孩接過錢,臉上浮現出一抹純真的笑容。
“真乖,去忙吧。”沈千洛目送他離開,心中感慨萬千。
“這孩子……”她低聲喃喃,目光中滿是憐惜。
“大姐,我想問一下,那孩子是……”“噢,這孩子命途多舛。”老板歎了口氣,聲音裡透著幾分無奈,“他的爺爺奶奶很早之前就離世了。母親因一場意外車禍撒手人寰,司機賠了些錢,但自己也進了牢房。他父親在妻子去世後的三個多月,因食道癌晚期追隨而去,隻留下這麼一個孤零零的男丁。他父親是獨苗,周圍沒有其他親戚,也就我這個小姨。你說,我不撫養,還能有誰來照顧他呢?”
“確實如此。這孩子看著挺懂事的,剛好我看他臉色不太好。”
“發高燒呢。我讓他歇著,可他偏不肯,非要幫我忙活。”
“噢。”
“我先去忙了,您慢用。”
“好。”
“媽媽,你剛剛為什麼要和那個哥哥還有阿姨聊天啊?還給他小費?”
“千千,我們做人要心懷善意,富有愛心。遇到需要幫助的人,能幫一點是一點。那位哥哥沒了爸爸媽媽,隻有一個小姨,媽媽當然得伸手相助啦。”
“那千千的爸爸在哪裡呀?千千還沒見過爸爸呢~”
沈千洛微微一愣,隨即輕輕撫著沈千千的頭發,柔聲說道:“千千的爸爸呀,是個長相特彆帥氣,能力非凡的男人。”
“那為什麼爸爸不回來看千千呀?是因為他不喜歡千千嗎?”
“當然不是啦!爸爸最疼愛千千了。你小時候,爸爸經常抱著你呢,隻是那時候你還小,沒睜開眼睛罷了。而且呀,你爸爸工作特彆忙,所以千千才沒見過爸爸。”
“噢~那千千想快點見到爸爸。”
“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找爸爸呀,提前過來給他一個驚喜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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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午餐過後,沈千千漸漸進入了夢鄉。沈千洛輕輕抱著她攔下一輛出租車,返回了酒店。此刻,她滿心迷茫,偌大的京城如同迷宮一般,而她的夫君卻似隱匿於迷霧中的影子,無跡可尋。她甚至連他的樣貌、年紀和名字都未曾牢記,這尋找之路,比大海撈針更為艱難。
然而,沈千洛骨子裡的倔強讓她無法輕易言棄。以沈家千金的身份,在商業圈謀求一麵之緣並非難事,但她內心深處隱隱擔憂:倘若他不願承認她們母女的存在,或者自己終究無法找到他,那又該如何是好?
當務之急,是在京城安定下來,並重新覓得一份工作。
沈千洛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我孤身來到這裡,究竟是對是錯?即便找到了他,他若拒絕相認,我又該如何向千千交代?”
“爸爸……”沈千千在睡夢中輕聲呢喃。
“千千乖,”沈千洛低頭親吻了一下女兒柔軟的發頂,語氣堅定卻帶著幾分顫抖,“媽媽一定會找到你的爸爸,哪怕踏遍京城的每一寸土地,哪怕將這座城翻個底朝天,我也定要讓你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億戍公司的客廳內,楚飛凡獨坐窗前,目光冷峻地望向天際。烏雲密布的天空低沉壓抑,仿佛將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無形的陰影之中。“這種天氣,既不下雨也不放晴,真是令人渾身不自在。”他低聲自語,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煩躁。
寅禮從角落裡悄然走近,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飛凡少爺,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禮金也已轉交給大哥。”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生怕打擾到這寂靜的空間。
“嗯,乾得不錯。”楚飛凡並未回頭,甚至連表情都未曾有絲毫變化。然而,那句簡單的肯定卻讓寅禮稍稍鬆了一口氣。
“飛凡少爺,您今天一直坐在門口,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寅禮試探性地問道。
楚飛凡沉默片刻,隨後吐出一句短促的回答:“我隻是不太甘心罷了。”
“不甘心?為何要不甘心?”寅禮追問道。
楚飛凡冷笑一聲,指尖驟然凝聚出一柄細長而鋒利的冰錐,在空氣中散發出刺骨的寒意。“你認為,作為上司的我,連一點收獲都沒有,可我的下屬卻輕易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我能甘心嗎?”他的話語冰冷如霜,伴隨著情緒波動,周圍的溫度驟降,冰錐開始不受控製地蔓延,形成一道道晶瑩剔透卻危險至極的尖刺。
寅禮明顯被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安慰道:“飛凡少爺還年輕,將來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楚飛凡聞言,手指微微用力,將手中的冰錐碾成粉末,四周的冰刺也隨之崩解,化作無數碎屑飄散於空氣中。
“寅副長官,我有個毛病——我不希望身邊的人比我先一步得到幸福,哪怕隻是一個笑容都不允許。”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字裡行間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
“可是……”寅禮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道,“大哥的處境您也清楚。他那個年紀能找到一個既不嫌棄他年長、又不介意他拖家帶口,更不在乎他複雜背景的人,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段感情,請您不要破壞他現在擁有的一切。”
楚飛凡站起身來,周身彌漫著一股淩厲的寒意。
“你以為是我想讓他變成這樣嗎?我們所有人,不都是因為您選擇了追隨您,才被迫背負這些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