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銘坐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雪茄,目光落在那份億戍公司的合作意向書上。
冰黎慕剛才的反應他看得一清二楚,那瞬間的僵硬和耳根的泛紅,無疑印證了他的猜測——楚飛凡和那位“楚總”之間,絕不僅僅是同名同姓那麼簡單。
他拿起桌上的相冊,再次端詳起角落裡那個半側身影。
楚博士……楚飛凡……這兩個名字在他腦海中盤旋,如同兩塊互斥的磁鐵,既想靠近,又被無形的力量推開。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場跨國酒會的傳聞,楚家那位天才繼承人在酒會後不久便卷入一場商業糾紛,從此銷聲匿跡,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遠走他鄉,沒想到如今竟以這樣的方式再次出現在視野裡。
“楚飛凡……楚總……”高清銘低聲呢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助理的號碼:“明天上午十點的會麵,我準時到。另外,幫我查一下億戍公司的股權結構,尤其是最近幾年的變動情況,越詳細越好。”
掛了電話,高清銘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他有種預感,這場合作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而他,似乎已經觸碰到了冰山一角。
另一邊楚飛凡同樣坐在辦公室裡,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目光深邃地看著窗外。
冰黎慕剛才打來電話,彙報了高清銘的反應,他並不意外。
高清銘能在商場上立足這麼多年,自然不是等閒之輩,察覺到些許端倪也在情理之中。
“寧墨塵……寅禮……”楚飛凡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眼神冰冷。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再次翻看起來,試圖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然而,資料上關於兩人關係的描述依舊一片空白,仿佛他們真的隻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但楚飛凡不信,今天在醫院走廊裡,寅禮看到寧墨塵時那副恐懼的樣子,絕不是裝出來的。
而寧墨塵看寅禮的眼神,雖然短暫,卻也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那裡麵有驚訝,有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愧疚?”楚飛凡冷笑一聲,“寧墨塵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愧疚?”
他拿起電話,再次撥通了之前那個號碼:“查得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聲音:“楚少,寧墨塵和寅禮早年確實有過交集。寅禮原名許成安,曾經是寧墨塵的助理,後來不知何故突然離職,從此銷聲匿跡。我們還查到,許成安離職後不久,就發生了一場嚴重的車禍,差點喪命,之後便改名為寅禮,輾轉各地,直到最近才出現在本市。”
“許成安……車禍……”楚飛凡眼神一凜,“那場車禍,和寧墨塵有沒有關係?”
“目前還沒有直接證據表明和寧墨塵有關,但我們查到,車禍發生後,寧墨塵曾匿名向醫院捐贈了一筆巨款,用於許成安的治療。”
“匿名捐贈?”楚飛凡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果然不一般啊。”
他頓了頓,繼續道:“繼續查,我要知道那場車禍的所有細節,還有許成安這些年的經曆,任何一點線索都不能放過。”
“是,楚少。”
掛了電話,楚飛凡靠在椅背上,眼神愈發深邃。
他似乎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但他需要確鑿的證據。
他倒要看看,寧墨塵究竟隱瞞了什麼,而寅禮,又在害怕什麼。
與此同時,寅禮躺在億戍公司安排的休息室裡,輾轉反側。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今天在醫院走廊裡見到寧墨塵的情景,那張熟悉的臉,讓他心有餘悸。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以為自己已經逃離了過去,卻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遇到寧墨塵。
“寧墨塵……”寅禮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那段塵封的往事,如同噩夢一般,再次將他吞噬。
他想起了那場車禍,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日日夜夜,想起了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絕望。
周錚端著一杯溫水走了進來,看到寅禮醒著,關切地問道:“師父,你怎麼了嗎?”
寅禮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我沒事。”
周錚將水杯遞給寅禮,笑道:“醫生說您需要好好休息,彆想太多;另外飛凡少爺說了,讓我替代你的工作,你這幾天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寅禮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溫熱的水流滑過喉嚨,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寒意。
他看著周錚,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周錚,你說……如果你遇到了一個一生中都想要逃避的人,結果被他意外發現了,你會怎麼做?”
周錚愣了一下,隨即安慰道:“師父,你現在可是億戍公司的員工,沒人會把你怎麼樣的。雖說大家看起來不是那麼和諧,但大家畢竟是住在一起、吃一鍋飯的人,多多少少還是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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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禮苦笑道:“希望如此吧。”
寅禮他心裡最是清楚,寧墨塵的心一旦有了懷疑的種子,這顆種子便會立馬生根發芽,隻要他懷疑起了自己的身份,隻要哪怕一絲絲覺得不對勁,他都會調查。
即便他的大徒弟已經將他過去的事抹去,可他依舊有辦法間接威脅到寅禮,逼著他說出真相。
第二天上午十點,高清銘準時來到了億戍公司。
冰黎慕將他帶到了一間寬敞的會議室,楚硯秋已經坐在那裡等候。
“高總,久等了。”
楚硯秋站起身,伸出手,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高清銘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楚總年輕有為,真是讓我佩服。”
兩人寒暄了幾句,便各自坐下。
冰黎慕給他們倒了茶,然後便退了出去。
會議室裡隻剩下高清銘楚硯秋兩人,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高清銘率先打破了沉默:“楚總,關於城西項目的合作,我看了你們的意向書,總體來說還是比較有誠意的,不過,有些細節方麵,我覺得還需要再商量一下。”
楚硯秋點了點頭:“高總請講。”
高清銘拿起意向書,指著其中一條:“這條關於利潤分配的條款,我覺得不太合理。我們公司在這個項目上投入的人力、物力都不少,按照這個比例分配,似乎不太公平。”
楚硯秋看了一眼條款,淡淡道:“高總,我們億戍在這個項目上也承擔了很大的風險,這個比例已經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風險?”高清銘笑了笑,“楚總,做生意哪有沒風險的?關鍵是要看風險和收益是否成正比。我覺得,這個比例應該再調整一下,我們公司至少要占五成。”
楚硯秋眼神微冷,笑道:“高總,你這未免太貪心了吧?三成已經是我們能給出的最大讓步了。”
“貪心?”高清銘挑眉,“楚總,話不能這麼說。我們是合作,講究的是互利共贏。如果一方覺得不公平,這個合作恐怕很難進行下去。”
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會議室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空氣中仿佛彌漫著硝煙的味道。
就在這時,高清銘忽然話鋒一轉:“楚總,昨天在醫院,我好像看到你了?”
楚硯秋愣了一下,隨即淡淡道:“是嗎?可能是高總看錯了吧。我昨天一直在公司處理事務,沒有去過醫院。”
高清銘笑了笑,眼神裡帶著一絲探究:“是嗎?可我明明看到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他叫楚飛凡,說是你們公司的少爺。難道是我記錯了?”
楚硯秋握著筆的手指緊了緊,臉上卻依舊平靜:“他確實是我們公司的少爺,這個世界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我們最多是同事關係。”
“哦?是嗎?”高清銘故作驚訝,“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巧的事?”
楚硯秋沒有回答,隻是看著高清銘,眼神冰冷。他知道,高清銘是在試探他。
高清銘也不再追問,而是將話題重新拉回到合作上:“楚總,關於利潤分配的事,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我們公司是很有誠意和億戍合作的,但前提是要公平合理。”
楚飛凡沉默了片刻,緩緩道:“高總,三成已經是我們的底線了。如果你不能接受,那這個合作,恐怕隻能作罷了。”
高清銘沒想到楚硯秋這麼強硬,他皺了皺眉,思考了片刻,笑道:“楚總真是年輕氣盛啊。好吧,既然楚總這麼堅持,我也不再為難你了。三成就三成,不過,我有一個附加條件。”
“你說。”
“這個項目的執行過程中,我們公司要全程參與監督。”。
楚硯秋想了想,點了點頭:“可以。”
兩人達成了一致,便在合作意向書上簽了字。
走出億戍公司,高清銘回頭看了一眼這座高聳入雲的大樓,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他和楚飛凡之間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序幕。
而在會議室裡,楚飛凡看著合作意向書上高清銘的簽名,眼神冰冷。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冰黎慕的號碼:“查一下高清銘最近的動向,看看他和寧墨塵有沒有什麼聯係。”
“是,主人。”
掛了電話,楚飛凡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高清銘的試探讓他有些不安,他總覺得,高清銘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另一邊,寧墨塵坐在寬敞的辦公室內,目光穿過落地窗投向遠處川流不息的街道。
窗外喧囂如常,他的思緒卻早已飄遠,定格在那個叫寅禮的人身上。
他無法理解,為何自己會對這個陌生的名字產生如此強烈的反應。
寅禮和許成安,乍看之下確有幾分相似之處——但僅限於外貌。若論性格,二人宛若天壤之彆:許成安溫柔而堅定,舉手投足間總帶著暖意;而寅禮,則顯得怯懦、隱忍,像一隻被束縛太久的小獸,連喘息都小心翼翼。
寧墨塵指尖輕叩桌麵,沉吟片刻,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未曾聯係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