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點,司機將車停到公司樓前,他從後視鏡看了楚飛凡一眼。
楚飛凡打開西斯年那邊的車門,一腳將西斯年踹出去後,才出來。
聽到動靜的廚師長慌慌張張地從客廳裡跑出。
然後她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
平時巴不得離西斯年五米距離的楚飛凡竟扶著他走來。
楚飛凡站在廚師長麵前停留片刻,而她伸出手準備把西斯年從他的懷中抽離時,手卻被神馳冰冰的寒氣凍住。
“西斯年喝多了,給他準備醒酒湯送到他房間。”
廚師長低頭應下,但她最終還是忍不住抬起頭來。
當她抬頭時,楚飛凡已經摟著西斯年走遠。
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廚師長竟將楚飛凡的背影看成了沈毅霖。
她揉了揉眼,畫麵又切割成了楚飛凡。
她苦笑一聲,認為自己一定是工作壓力大出現的幻覺罷了。
那個孩子……那個少年已經死一年多了,屍體就在公司後花園裡;他怎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
她怔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起身煮醒酒茶。
靜謐的氛圍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樓上,楚飛凡腳步輕盈,緩緩踱步至床邊,動作看似不經意卻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決絕。
他微微俯身,伸出一隻手,輕輕推了一把西斯年;那動作不疾不徐,卻有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西斯年像是被抽了骨頭般,順勢倒在了柔軟的床上;整個人沉浸在醉意之中,對外界的一切渾然不覺。
完事之後,楚飛凡神色平靜,從口袋裡緩緩掏出便攜式消毒濕巾。
他的手指修長而白皙,動作優雅卻又透著一絲疏離。
他拿著濕巾,一下一下來回擦著手,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機械。
他的目光深邃如潭,冰冷似霜,直直地死死盯著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西斯年。
他抬眼望去,目光像淬了冰的寒刃,死死釘在西斯年醉得不省人事的身上。
此刻,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溫情與感激,仿佛眼前躺著的並非那個養育自己一年多對自己恩重如山的恩人,而是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目光中,藏著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有怨恨、有決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掙紮。
楚飛凡走到書桌旁,默默拿起掛在牆上的長劍,轉過身。
“喝這麼多,哪怕就這樣結束你的生命,也不會有人發現。”
楚飛凡握著長劍,緩緩逼近西斯年。
就在他將劍鋒對準西斯年的胸膛,準備結束這個讓他恨之入骨的生命時,一個拿著劍的人影卻出手攔住了他。
幾乎是一瞬間,楚飛凡愣在了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憤恨的盯著自己的靈器。
明明——明明比起西斯年,他更應該恨的是自己的靈器。
若不是因為它,他不會變成這樣,若不是它,他的父母也不會死;若不是因為它,他說不定…………說不定還是那個被眾人所期盼長大的孩子。
可是——可是那天若不是因為它,他就死了。
“你這是為何?”楚飛凡的語氣毫無任何溫度。
人影望向西斯年,沉聲道:“他是我父親。”
楚飛凡握緊拳頭,低吼道:“你應該還記得你母親是被誰害死的,你又是因為什麼而死的;難道說你已經放棄了複仇?既然如此的話那你為什麼——”
“附身在我身上”的話還沒出口,便被人影打斷:“我沒忘,我也不會放棄複仇;但我求求你,求你不要傷害他。”
楚飛凡看著麵前人影哀求的目光,又看了看西斯年,手中的劍被扔到地上;人影也隨之消失。
冰冷又充滿恨意的目光,最終平息下來。
楚飛凡俯下身幫西斯年換了個睡姿,又伸手解開他的扣子。
恰巧,廚師長端著煮好的醒酒湯緩緩推門而入。
“飛凡少爺,您要的醒酒湯。”
對一個合格的打工人來說,看到上司和另一上司親密畫麵,是不能有任何的表情變化;至少不能當著麵。
楚飛凡看向廚師長,低笑道:“來得正好,過來把西斯年扶正,我給他換衣服。”
聞言,廚師長將醒酒茶放到床頭櫃,隨後坐在床邊拉起西斯年;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楚飛凡將西斯年的衣服脫掉,從衣櫃裡找來睡衣幫他換上。
期間廚師長一直閉著眼,直到楚飛凡的氣息稍遠一些,她才敢睜開眼。
看著微微打鼾的西斯年,廚師長輕聲問道:“那醒酒湯……”
“我喂他喝。”
楚飛凡接過醒酒湯,抬起眸道:“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需早起給他們準備早餐。”
最近,楚飛凡為了提升員工的身體素質將原來的六點起床改到了五點半,十五分鐘的洗漱,點名後便開始訓練。
而廚師長作為整個廚房唯一的廚師,自然要趕在員工訓練完成前將早餐盛好。
廚師長畢竟是成年人,熬一次無傷大雅;時間快到淩晨,比起她,正處於青春又臨界發育的楚飛凡來說更應該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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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飛凡來公司一年多,這一年多給公司掙的錢沒有上億也該有數千萬。
一個十一歲的少年,本該是被家人寵愛、讓父母履行養育義務的年齡,而不是收起笑容,掙錢養活自己。
不過不管是哪一邊,楚飛凡的命運軌跡不會變。
即便他後來沒加入億戍公司,即便他後來沒有被抓走被獻祭;而是乖乖的躲著,等著,等著有人發現將他救出。
可即便那樣,他的父母也回不來了;那樣的他,照樣十歲的年齡,延續家族的香火。
一邊找到殺害父母的真凶,一邊還要替代父親繼承那個工作。
不論在哪邊,楚飛凡都是走在複仇的道路上。
[今天腸胃炎下午又去醫院拿片子更的太晚了]
[我實在著不住先睡了]
[明天繼續]
誒你怎麼知道我卡文了略就不更)
廚師長也清楚,楚飛凡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在逞強罷了。
在她看來,他是一個非常可憐又命苦的孩子。
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父母的下落,而西斯年留下他的原因,也不過是他能給公司帶來利益。
一旦與利益衝突,西斯年絕對會將楚飛凡趕出西氏。
至於長得像“沈毅霖”,西斯年也隻有百分之二,往那邊想。
他記得很清楚,『那一天』他自己做的有多漂亮。
在廚師長看來,西斯年收留楚飛凡,百分之九十八是因利益,百分之二是因他長得有點像沈毅霖。
西斯年這人——是不會對親兒子和妻子還有卓凡以外的人,動真情的。
將楚飛凡趕出億戍公司,也是遲早的事。
廚師長還想自己爭取,大膽的伸手接過醒酒茶,低沉著嗓音,輕聲道:“飛凡少爺,還是我來喂吧?”
少年眉梢微動,淺笑道:“廚師長,你雖然比卓凡前輩入職的還要早,但我的命令你確定要違抗?”
廚師長聽得出楚飛凡的語氣是赤裸裸的威脅,而他的笑也是充滿危險性。
楚飛凡這個人,從不笑,至於那些笑容都是假的。
她和楚飛凡除了吃飯時間和他工作日常所需的外出歸來外,見不上幾次麵;因此沒必要鬨的不愉快。
何況,他對她的評價是老實本分,隻做自己本分工作;從不問一句話、從不違抗上司的命令。是個成熟、穩重又可靠的女生。
但廚師長的工作範圍,也包括照顧西斯年。
少年的目光停留在廚師長端著碗的手。
她愣住片刻,最終妥協鬆開手,識趣的離開,順帶關上門。
楚飛凡豎起耳朵坐在椅子上聽,直到沒腳步聲後,他才緩緩蹲在西斯年的床邊。
他用勺子舀起一勺醒酒湯,在嘴邊輕輕吹了吹,遞到西斯年的嘴邊。
即便睡的微微打鼾的西斯年,在聞到難聞的氣味時,還是不自覺揚起手,打翻了勺子,順便翻身。
滿滿一大勺的醒酒湯全撒在了楚飛凡手背上,楚飛凡燙的頓時齜牙咧嘴。
醒酒湯楚飛凡吹了好幾次,但冰屬性喜涼,最忌熱。
楚飛凡放下碗,陰沉的臉死死瞪著他,愈發想殺了他,替剛剛的自己報仇。
心中的某個聲音不斷的呐喊,楚飛凡被擾的心煩;重新端起碗。
這次他學聰明了,端碗的途中,給裡麵的醒酒湯降溫。
這次,西斯年即便在打翻勺,楚飛凡也不會被燙到。
少年重新舀起醒酒湯,伸過去,還沒送到他的嘴邊,西斯年卻發出了囈語。
“霖霖……”
楚飛凡眉梢再一次動起來,歎口氣,用神馳霜冰將西斯年支起來,一碗醒酒湯都喂到他嘴裡。
喝完,楚飛凡放下碗,收回神馳霜冰,沒了支架,自然而然的倒在床上。
時鐘恰巧走到十二點,他正要回房時,卻走不了。
當少年回過眸時,他的衣服卻被西斯年緊緊抓住。
少年的眼底頓時充滿厭惡,撥開西斯年的手,眉頭緊皺,冷哼道:“西斯年,你到底要乾嘛?”
“彆走……霖霖……”
楚飛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將西裝外套脫掉,吼道:“我是楚飛凡,不是你那死了一年多的兒子!!!”
西斯年耳朵就跟長草了一樣,壓根不聽楚飛凡的話,還自顧自的呼喚“霖霖。”
楚飛凡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怒火,伸手掐住西斯年的脖子,冷聲道:“西斯年!你想贖罪就彆活著!你該下地獄陪他們。而不是把我當成沈毅霖!”
被掐住脖頸的男人仿佛聽懂了,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
少年被這溫柔的大手摸的愣住,雙手不自覺的鬆開。
他回過神,直起身,理了理衣服,決定離這個喝醉的人遠點;明早再找他算賬。
然而,想法剛出頭的少年,西斯年卻並未準許他從自己身上離開,奇跡般坐直了身;拽著少年的手往床上拉。
楚飛凡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眸,拚命的阻止,可小孩子的力氣哪有成年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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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喝了酒的西斯年,就像吃了大力丸一樣,一把將少年拽到床上。
倒在床上的楚飛凡不停地掙紮,嘴也沒閒著,一直咒罵他;西斯年都置若罔聞,躺在他旁邊,大手穿過楚飛凡的腋下,緊緊摟著。
他的手臂緩緩收緊,嘴裡喃喃道:“霖霖乖,讓我抱著你睡,就像小時候那樣。”
一句“小時候”,頓時喚醒了楚飛凡心中的記憶,他不再掙紮。
感受到懷中人安靜下來,西斯年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向衣櫃,從裡麵拿出睡衣。
醉意且朦朧的眼眸,深深望著楚飛凡。
睡衣和睡褲是藍白色係。
他將衣服遞給少年,笑道:“給你買的睡衣,快換上,讓為父看看合不合身。”
楚飛凡被西斯年打動,選擇留下;可腦子還清醒著。讓他當著西斯年的麵脫衣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少年盯著眼前的睡衣,毫無任何動作。
幽暗的眸子如同冰封千年的深藍寒潭,深藍色的眼底透著徹骨的寒意與冷峻,沒有一絲溫度,仿佛能將眼前一切瞬間凍結,讓人望而生畏。
男人不解的看向楚飛凡,不知,他的兒子”為什麼不願接他手裡的衣服;而有些急了。
興許是兒子長大了,學會避人了。
雖說男大避母,女大避父。
可沈毅霖是個男生,是個外貌完美的繼承父親的少年。
“父子倆”沉默了許久,最終西斯年俯下身,伸出的手打破沉默。
望著西斯年的舉動,楚飛凡頓時如臨大敵,冷聲道:“你乾什麼!?”
“幫你換衣服,你避母我理解;可我是你父親,有什麼不能看的?”
眼前模糊的視線讓西斯年一致認為,麵前的人是母親死後,還不知真相時的那個年齡段的沈毅霖。
他把楚飛凡看成沈毅霖,還看成那個他已經犯錯,兒子還不知真相的年齡。
少年的雙手抵在西斯年的胸膛上,吼道:“西斯年,就算是我父親,也沒看過我身體吧?你敢!”
西斯年並未聽楚飛凡的話,一隻手握住楚飛凡的雙手,舉過頭頂;另一手解開楚飛凡的領帶和襯衫上的紐扣。
不等楚飛凡張嘴咒罵,男人將他抱起,溫熱的手穿過布料,摸過他冰涼的脊背;少年頓時大氣也不敢出,隻得像洋娃娃般,任人擺弄。
隨後隻聽“嘩啦”一聲,襯衫被完整的抽出,隨意地扔出去。
就連下麵的褲子也沒幸免。
少年被羞恥的臉頰紅透,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西斯年將新的睡衣交給楚飛凡,背過身去。
楚飛凡用被子裹住自己的下半身,更加怨恨眼前人。
但他並沒有裸睡的習慣,掀開被,撇著嘴,不耐煩的將新睡衣穿上。
衣服非常合身,簡直是為楚飛凡量身定做的一樣。
可新一輪的疑惑在楚飛凡心底萌發。
雖說沈毅霖在他的體內,但他的存在並不影響他的生長。
何況,楚飛凡的衣服是他專門找裁縫量身定製,他的尺寸,除了他和那個裁縫,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西斯年轉過身,望著自己新買的睡衣穿在楚飛凡的身上;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很合適嘛。”
楚飛凡坐在床上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