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組裡算上平安一共六個人。班長是個留著大平頭的男人，背微微駝，眼神卻炯炯有神，掃了平安一眼，簡單跟其他人介紹了句：“這是平安，以後跟咱們一組！”說完轉身忙自己的去了。
見來了新人，大家立馬圍了上來。“兄弟，走的啥關係進來的？”“是不是上頭有人啊？”平安趕緊擺擺手，紅著臉說：“沒，沒什麼關係，就是之前手受傷了，才調過來的。”
“沒關係？”人群裡一個姓李的男人挑了挑眉，大家都叫他李師傅。
他瞥了平安一眼，偷偷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然後指了指牆角的盆：“那行，剛來先熟悉熟悉，把這盆土豆、青菜切了洗了吧。”
平安在家做飯不多，洗菜還算順手，可看著盆裡堆得像小山似的土豆，他犯了難。
那麼多土豆片，要切得勻勻整整，哪是他這雙剛養好傷、還笨拙的手能應付的？他拿起菜刀，慢慢地切起來，刀刃一次次碰到土豆，也時不時擦過手指。
到中午時，手上已經添了兩個口子，滲著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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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平安找到了鑫源飯店。
老板一看見他，立馬笑著迎上來：“平安來了？快坐快坐，吃了沒？”
光切土豆都來不及，哪裡顧得上吃飯。平安搖了搖頭。
老板趕緊讓後廚給他下了碗麵，末了拍著他的肩膀說：“我姓劉，他們都叫我老劉，明天開始，你就正式過來上班，晚上這邊缺個幫忙打下手的，正好。”
“劉哥..”平安叫了聲。
捧著熱湯麵，看著碗裡飄著的蔥花，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自己坐在飯店裡吃飯！
手背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可想到家裡的秀玲，他還是埋頭吃了起來。
晚上回到家，秀玲正靠在床頭打盹，聽見動靜抬頭，好奇心頓時湧上心頭，困意全無。
“今天頭一天，咋樣啊？”她挪了挪身子，手不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
平安往秀玲身邊湊了湊，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好！真挺好！”
他先講了講食堂的環境，“你是沒見，那食堂乾淨得！桌椅擺得跟隊列似的，打飯窗口一排一排亮堂著，地上的水磨石能照見人影，比咱家桌子都乾淨！”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低了些，眼裡閃著光：“最要緊的是，在那兒乾活，吃的不用愁。賣剩下的菜啊飯啊，隨便吃。而且我發現他們下班後都往包裡塞饅頭和菜。以後咱家不用頓頓啃乾糧了，我能給你捎點帶肉腥的菜回來。”
秀玲剛想笑，目光掃過他手指，突然“呀”了一聲。
平安手指上兩道口子還紅著，結了層薄薄的血痂。她趕緊抓過他的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傷口邊緣，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這咋弄的？剛去就受傷了？”
平安抽回手，不在意地蹭了蹭：“嗨，沒事。我以前哪乾過這活？菜組裡就數切菜多，那麼多土豆青菜，我笨手笨腳的，切倆口子不算啥。”
他反過來拍拍秀玲的手，咧開嘴笑，“你沒聽人說嗎？乾廚師的，剛開始哪有不切手的？等我練熟了，保準比誰都利索。”
秀玲還是心疼，卻被他這股熱情的勁兒感染了，嗔怪地瞪他一眼：“那也得小心點。明兒去了慢著點，彆跟人比快。”
她低頭幫他理了理衣襟，聲音軟下來，“能吃上熱乎飯就好，咱不跟人搶快，平安是福。”
平安嗯了一聲，往她身邊靠得更緊了些。窗外的月光透進來，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手指上的傷口在月光下泛著淺紅，像埋著顆踏實的種子，很快就能冒出芽來。
“平安，你快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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