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平安剛調過來還不熟悉流程，已經忙的找不到北。這邊還沒忙完，老李就大喊著讓平安過去。
“以前摸過勺子沒有？”
“沒有，不瞞您說我第一次接觸廚師這行”
“那行，我“教你！”
老李的眼神透過一絲詭異。心裡想著：彆的新人來了都會給自己買煙買酒，這小子來了兩天啥表示也沒有，今天一定好好整整他，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平安剛握住鐵鍋柄，老李的勺子就“不經意”地磕過來，冰涼的鐵邊擦過手背，留下道紅痕。
“手腕沒勁兒，晃什麼晃？”老李的聲音陡然拔高，手腕一轉，勺子又帶著勁風掃過來，這次結結實實地砸在平安手背上，疼得他差點把鍋扔了。
整個上午，這樣的“磕碰”就沒斷過。老李站在旁邊，嘴裡念叨著“火候要勻”“顛勺要穩”，手裡的勺子卻總像長了眼睛，專往平安手上招呼。有時是翻炒時“失手”滑落，有時是遞調料時“沒拿穩”，平安的手背很快腫起幾道紅棱子，滲著細密的血珠。
“行了，今天就到這。”老李看著平安蜷著手指不敢伸直的樣子，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覺的笑，背著手慢悠悠走了，留下平安一個人對著灶台，疼得眼圈發紅。
傍晚平安拖著步子走到鑫源飯店，老劉正係著圍裙擦桌子，看見他就直招手：“平安來啦？快進來，後廚老楊正炒著菜，你去搭把手學學。”
他又衝後廚喊，“老楊，平安新來的，多照看些，彆讓油星子濺著。”
後廚的煙火氣裹著暖意撲過來，老楊笑著把鍋鏟遞給他：“來，試試炒個青菜。”平安握著鏟柄的手微微發顫，老楊卻隻說：“沒事，慢點來，哥教你。”
飯點過了，四張椅子拚在一塊兒，老劉端來一盤紅燒魚，老楊擺上拍黃瓜，服務員小張拿來兩瓶啤酒。平安拿起筷子，突然老劉看到平安手背，手背上的紅腫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老劉夾菜的手猛地頓住，眼神“唰”地掃向老楊，眼珠子瞪得溜圓。
老楊手裡的酒杯“哐當”撞在桌沿，慌忙擺手：“劉哥！可不是我！他剛來就這樣了！”
平安被這陣仗嚇著了，囁嚅半天，才小聲說是礦上食堂的老李弄的。
老劉“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臉漲得通紅：“這老李！敢欺負我的人！”
他喘著粗氣給平安夾了塊魚，“吃！吃完先回去，明天我去趟礦上。”
臨走時，老劉硬是往平安車籃裡塞了個保溫桶，“裡麵是剛燉的排骨湯，回去給弟妹熱著喝。”
第二天平安正在後廚摘菜，就聽見前廳傳來老劉的聲音。
他探出頭，正看見老劉夾著包站在餐廳中央，平頭班長和老李都弓著腰迎上去。
“師哥，您怎麼來了？”班長搓著手笑，“您這飯店忙得腳不沾地，平時請都請不動。”
原來老劉和班長是師兄弟，一起學過廚藝。
老劉沒接話，目光掃過兩人：“我聽說，你們這兒有人欺負我家平安？”
班長臉上的笑僵住了，說道：“不可能吧？我除了每天點名，平時很少和平安接觸，一直都是老李帶他啊。”
兩雙眼睛齊刷刷落在老李身上。老李臉都白了，結結巴巴地說：“我就是……就是教他練翻勺，沒成想……”
“教？”老劉往前邁了一步，聲音沉得像壓著石頭，“教到把手打成這樣？老李，你記著，我這人喜歡喝酒，喝了酒我還想揍人，萬一我哪天在門口把你揍了，你可不能怪我啊！”
老李腿一軟差點跪下，礦上都知道老劉飯店開的時間最長，彆的飯店多多少少都會有人去鬨事，唯獨老劉的飯店開的風生水起，這老劉可是個黑白通吃的茬子！怎麼自己就惹上他了！
正當老李左右為難不知道咋跟老劉解釋時，平安從後廚跑出來，拉了拉老劉的袖子：“劉哥，算了吧，他……他也是想讓我學的快點......”
老劉回頭看了看平安手背上還沒消的紅痕，氣還沒順，卻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行，聽你的。你咋說就咋辦”
轉頭又瞪向老李，“再有下次，你試試。”
老李望著平安那雙清澈的眼睛，突然滿臉通紅，嘴裡反複念叨著“對不住，對不住。”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下——自己這點小心思，真是見不得人。真是應了自己的那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往後的日子，食堂裡老李見了平安，總是主動把炒勺遞給他，還特意把火候調到正好：“慢點翻，彆著急。”“翻炒到九分熟再下辣椒，再翻幾下就能出鍋！”
其他人也都客客氣氣的，再沒人敢欺負他，知道平安媳婦要生，平日裡剩的好菜好飯大家也都是給平安留著讓他帶回去。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著，中午在食堂上班，下班去飯店幫忙，老劉為了照顧平安，特意給平安按一整天開工資！雖然每天很辛苦，但平安卻感覺很充實！
這天平安正在切菜，平頭班長突然衝進後廚：“平安！快！你村裡來人捎信！你媳婦要生了，讓你趕緊回家！”
平安手裡的菜刀“當啷”掉在地上，愣了兩秒，拔腿就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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