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平安賭博輸錢後秀玲最開心的一天。
“秀玲姐，我來幫你。”
“秀玲姐，要不晚上去我家吃飯吧？”
阿英今天也是格外高興，好像失聯的親人突然找到了一樣，一直秀玲姐，秀玲姐的叫個不停，氣的旁邊的高顴骨直跺腳。
傍晚的霞光透過鞭炮廠破舊的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工位上的“盤子”漸漸空了，大家手裡的活也慢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硝石和漿糊混合的氣味，夾雜著幾分即將下班的鬆懈。
高顴骨卻沒閒著，她把自己最後一箱盤子封好，眼睛像鷹隼似的掃過秀玲和阿英的工位。
秀玲雖然後背還隱隱作痛，但手裡的活沒落下，成品堆得整整齊齊。阿英手腳麻利，早就提前把自己的活乾完了，這會正幫著秀玲整理散落的包裝紙。
“喲，這剛認了姐妹，就開始互相幫襯了？”高顴骨女人陰陽怪氣地走過來，故意撞了一下秀玲的胳膊肘。
秀玲手裡剛捋好的包裝紙“嘩啦”一聲散在地上，她皺了皺眉，剛想彎腰去撿，高顴骨卻一腳踩在了紙堆上。
“你乾什麼！”阿英猛地站起來，擋在秀玲身前。她個子不算高，但此刻脊背挺得筆直，眼裡的怒氣讓高顴骨愣了一下。
“我乾什麼？”高顴骨嗤笑一聲，抬腳碾了碾，“這地上的廢紙擋路了，我幫你們清理清理。
“再說了，有些人自己手腳慢，還指望彆人幫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鞭炮廠是她家開的呢。”
秀玲咬著唇沒說話，她剛來，不想惹事。因為她需要這份工作。
秀玲蹲下身想把包裝紙從高顴骨腳邊拉出來，卻被對方狠狠踩住了手指。“啊！”她痛呼一聲。
“你過分了！”阿英急了，伸手去推高顴骨。高顴骨本就虎背熊腰，被推得晃了一下，頓時惱羞成怒：“小賤人，敢推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說著就揚手要打阿英。
阿英早有防備，側身躲開，心中怒火衝天，也不知哪來的勁，一把抓住高顴骨的手腕：“這裡不是你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王管事馬上來收活了，你想讓大家都看你笑話是不是？”
高顴骨被她抓住手腕，掙了兩下都沒掙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周圍幾個工友停下手裡的活，遠遠地看著，沒人敢出聲。她們早就被高顴骨欺負慣了，誰也不想惹禍上身。
“看什麼看！都乾活去！”高顴骨吼了一嗓子，工友們趕忙低下頭。她轉頭瞪著阿英：“鬆開！不然我讓你明天就滾蛋！”
“你嚇唬誰呢？”阿英冷笑，“你以為大家都怕你？隻是都不想跟你一般見識！這裡是計件算錢，你以為王管事會留一個隻會欺負人的廢物，還是留我們這些能乾活的？”
她說著，慢慢鬆開手，“哪個新人沒被你欺負過？好幾個乾活麻利的都被你欺負走了吧？這些事王管事知道了能饒了你？”
“彆人我不管，你要是再敢欺負我秀玲姐，我就跟你拚了，大不了都不乾！”
高顴骨揉著自己的手腕，氣得大喘氣，卻沒再敢動手。她知道阿英說的是實話，王管事雖然不管閒事，但對能出活的工人向來寬容。
說話間，王管事哼著小曲走進來，手裡拿著賬本，開始挨個核對成品數量。
輪到秀玲時，他點了點頭：“不錯，比昨天進步多了。”
秀玲剛想鬆口氣，高顴骨突然湊過來去說：“王管事，您可彆被她騙了，她這成品看著多，但是質量可不一定高啊，昨天她還摔到了腰，哪能做這麼快，肯定是為了產量，偷奸耍滑了。”
王管事皺了皺眉，拿起秀玲做的一個鞭炮，拆開看了看，又掂量了一下重量，沒好氣地說：“瞎咧咧什麼？人家的活計比你規整多了。”
高顴骨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退到一邊，眼睛裡卻閃過一絲陰狠。
收完活，大家陸續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秀玲把工位整理的乾乾淨淨。阿英幫她把成品箱搬到門口。
高顴骨今天故意走在最後。等人都走後，她悄悄把今天的一捆廢品塞進了寫著秀玲名字的紙箱裡。
這邊秀玲和阿英兩人說說笑笑地往外走。
看門大爺還在門口的躺椅上，見她們出來，把手裡的手電筒遞給秀玲：“天黑得早，拿著照路。”秀玲感激地接過來，阿英笑著說：“大爺，您對我姐姐可真好。”大爺嘿嘿一笑：“都是不容易的人，互相幫襯點應該的。”
高顴骨跟在後麵，聽到這話，嘴角撇了撇，心裡嘀咕：等明天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回到家，秀玲剛把車子停下，誌遠就跑過來抱住她的腿：“媽媽，今天我和妹妹把屋子收拾乾淨了。”月亮也舉著小手：“媽媽抱抱，媽媽抱抱。”
秀玲蹲下來，忍著後背的疼親了親兩個孩子的額頭。阿英塞給她的兩個雞蛋，她沒舍得吃，此刻拿出來遞給誌遠和月亮：“餓了吧？快吃吧。”
誌遠把雞蛋往秀玲手裡推：“媽媽吃，我和妹妹昨天吃過了。”秀玲鼻子一酸，強笑著說：“媽媽在廠裡每天都有雞蛋吃，廠裡每天要發好多個，我吃不完才帶回來的，你們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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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孩子們小口小口地啃著雞蛋，她覺得再苦再累都值了。
第二天一早，秀玲剛到工廠，就見王管事臉色鐵青地站在院子裡，高顴骨站在他旁邊，一臉得意。
“馬秀玲，你過來！”王管事的聲音帶著火氣。秀玲心裡咯噔一下，走到他麵前：“王管事，怎麼了？”
“怎麼了？”高顴骨搶先開口，指著牆角的一捆廢品，“昨天晚上驗貨裝車的時候，從你箱子裡查出這麼多不合格的，你說怎麼了？廠裡規定，偷工減料的要扣工錢，嚴重的直接開除！”
“王管事，我昨天就說她偷工減料，你還不信，這下信了吧？”說完一臉得意的看著秀玲。
秀玲懵了：“不可能，這肯定不是我做的！有不合格的我都挑出來了。”
“不是你做的，難道是它們自己長腿跑進去的？”高顴骨冷笑，“我早就看你不對勁，剛來就想耍小聰明，真是沒良心！”
“王管事，這裡麵肯定有誤會。”阿英急忙說，“秀玲姐乾活特彆認真，絕不會偷懶的。”
周圍的工友竊竊私語，有人看向秀玲的眼神帶上了懷疑。秀玲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真不是我放的，每一捆我都仔細檢查後才裝箱的！”
“空口無憑，誰信你啊？”高顴骨步步緊逼，“我看你就是想蒙混過關，這種人就該趕出去！”
這時王管事突然喝道：
“行了，都彆說了！其他人抓緊去乾活，你們幾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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