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也懵了,他看著王盛明,眉頭皺了皺:“盛明?你咋也在這?”
這聲“盛明”坐實了兩人確實認識,在場的人更驚訝了,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等著聽下文。
王盛明撓了撓頭,先給大家解釋:“這是我大娘家的哥,在鞭炮廠管事。隻不過他常年住廠裡,我們很少見麵。”
他又轉向王管事,“大哥,你們咋會來這?”
王管事這才回過神,指了指秀玲:“我來看看秀玲啊,她是我們廠裡的工人,前幾天下班路上出了點意外,我這當管事的,不得來看看情況?”
“原來秀玲是在你那裡上班?”王盛明更驚訝了。
他幫秀玲蓋好房子後,再沒和秀玲一家聯係,加上知道平安做的事,他也感覺愧疚,平時連自己師傅那都很少去。壓根不知道秀玲後來去了鞭炮廠上班。
“是啊,”王管事點點頭,又追問,“那你呢?你咋認識秀玲?”
“秀玲的公公,是我建築隊的師傅。”
王盛明說,“年輕的時候讓你學,你吃不了苦,不願意學,我跟著師傅學了幾年,師傅手把手教我手藝,這份情分我一直記著。前幾天趕集聽趙磊說秀玲受了傷,我就抽空過來看看。”
這麼一說,大家才算理清了其中的關係,原來是拐著彎的親戚。
阿英在一旁小聲跟看門大爺嘀咕:“秀玲姐這有了王管事這門親戚,以後在廠裡就沒有人敢欺負她了。”
眼看快到中午,趙磊和李蘭留大家吃飯。大家也是好久沒見了,就都沒有推辭。
李蘭和阿英去廚房忙活,趙磊陪著王管事他們喝茶聊天,不一會兒,屋子裡就飄起了飯菜香。
一張小方桌擺在屋中間,勉強擠下了王盛明、王管事、看門大爺、阿英,加上秀玲、趙磊、李蘭,滿滿當當一圈人。
菜不算豐盛,一盤炒青菜,一碗雞蛋湯,一碟醃蘿卜,還有個肉炒土豆,但大家卻吃得津津有味。
王管事性子直,邊吃邊問秀玲受傷的經過,又問起她家裡的情況。
秀玲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架不住王管事和看門大爺的追問,加上李蘭在一旁幫著說,也就慢慢講了。
從她嫁到這裡,經曆了兩次分家、修房、蓋房。平安常年在礦上上班,每天早出晚歸。自己又烙煎餅往礦上送。雖然辛苦,但日子還算勉強過得下去。
正當生活剛看到點希望的時候,平安卻染上了賭博,輸掉了家裡所有的錢。還欠下了外債。自從離開家就沒了音信。
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既要操持家務,又要去廠裡上班掙錢還賬,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晚上摸著黑才回家……樁樁件件,聽著就讓人心裡發沉。
阿英坐在旁邊,一開始還忍著,聽到後來,眼淚實在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
她攥著秀玲的手,哽咽著說:“姐,你咋受了這麼多委屈啊……我以前隻知道你難,可不知道你這麼難。”
看門大爺歎了口氣,搖著頭說:“秀玲太不容易了,倆娃那麼小,家裡家外全靠你一個人,咋撐得住喲。”
王管事沒說話,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酒。直到話題說到秀玲每天上班,倆孩子隻能自己在家裡,有時候加班太晚,就托李蘭幫忙照看時,他才放下酒杯,沉默了片刻。
“秀玲,”王管事開口,語氣比剛才嚴肅了些,“以後你彆去廠裡上班了。”
秀玲一聽,臉唰地白了。她這傷雖然重,但恢複得挺好,用不了多久就能乾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