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愣了愣，關小火，擦了擦手，跟著光頭男走到後廚角落的儲物間。
“老板，咋了？”
“剛才有個陌生人來找你，我給趕走了。”光頭男壓低聲音，眼神裡帶著些凝重，“不是你那個老鄉二剛，這人我沒見過。”
平安心裡“咯噔”一下，瞬間懵了。他在蘇州就隻告訴了二剛自己的住處和工作地點，二剛前兩天剛回老家，怎麼還會有人來找他？而且除了二剛，他沒跟任何人提過自己的情況。
光頭男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也在犯嘀咕，連忙提醒：“肯定不是你那個老鄉，他常來，我還能不認得？我看呐，八成是來找你要賬的。你再想想，還有誰知道你在我這兒上班？”
平安皺著眉使勁想，腦子裡過了一圈，還是搖了搖頭：“真沒有了，老板。我除了跟二剛說過，沒跟任何人提過……”
“行了，彆管是不是了。”光頭男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你這幾天就住店裡，幸虧這兩天加班晚，沒讓你回去住，你就繼續在店裡住吧。外麵有我撐著，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彆想進來找你。”
平安心裡又暖又慌，暖的是老板願意幫他，慌的是不知道來找他的到底是誰，隻能點點頭：“謝謝老板……”
而此刻飯店門口，趙磊蹲在路邊，手裡還捏著那張寫著平安地址的紙條。
他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通。二剛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不可能給假地址；之前去出租屋時，房東也說平安這兩天沒回去，說明地址是對的，可為什麼飯店老板偏偏說沒有這個人？
難道是平安故意讓老板瞞著？還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趙磊越想越亂，太陽漸漸西沉，昏黃的光落在他身上，顯得格外落寞。
轉眼趙磊已經來了三天，他每天天一亮就來這兒守著，可也隻能看著穿著工裝的服務員、係白圍裙的後廚師傅一個個進出，始終沒有看到平安的影子。
這天一早，趙磊又一次來到了早點鋪。
“小夥子，再加點熱豆漿不？”早餐鋪的老板娘張嬸端著空碗路過，看他這模樣忍不住多嘴問道，“外麵那麼冷，你這天天在外麵支個桌子吃，還每天盯著這飯店，是找人？”
趙磊猛地回神，指尖的油條渣簌簌往下掉。他勉強扯了扯嘴角：“是的，找人，找我哥，叫平安。”
“平安？”張嬸愣了愣，“你說的是“李記”家後廚的那個平安？你一說我反而想起來了。這孩子前幾天還來我這兒吃早點呢呢，怎麼這兩天沒見來了……”
趙磊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上次早點鋪老板說沒印象，這老板娘興許真認識大哥呢。他往前湊了湊：“大嬸，您確定見著的是他？他是不是和我差不多高，濃眉大眼，左手虎口有個小疤？”
“錯不了！”張嬸點頭如搗蒜，“那孩子看著老實，每次來也不多說話，就是這幾天沒見著人影，我還以為他回老家了呢。”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趙磊心裡。
二剛當時說得明明白白，平安就在“光頭李記”後廚上班，出租屋的地址也沒差。前幾天去出租屋時，房東還說平安沒回去了，可沒說平安不在那住啊。
正琢磨著，就見“光頭李記”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趙磊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起身，可出來的不是平安，是個穿黑色外套的光頭男人。正是那天把他攔在門口的老板——光頭男。
光頭男手裡拎著個塑料袋，晃悠悠地往外走，扔了袋子裡的垃圾，剛轉頭就撞上了趙磊的目光。
他腳步頓了頓，眉頭瞬間皺起來，沒像上次那樣直接黑臉，反倒朝著趙磊走了過來。
“你怎麼還在這兒？”光頭男的聲音有點沉，目光掃過趙磊麵前涼透的豆漿，“我不是跟你說了，店裡沒叫平安的人？”
“老板，我知道他在這兒。我不是來鬨事的，我是他弟弟，有急事要帶他回去。二剛您認識吧？就是之前常來這兒找他的那個，是二剛讓我來的。要不我也不知道地址啊。”
提到“二剛”，光頭男的眉頭鬆了點，但眼神還是沒放柔。他往飯店的方向瞥了一眼，壓低聲音：“二剛我是認識，但你說的平安我確實不認識。你就彆在這兒守著了，彆影響了生意，免得大家都麻煩。”
說完，他沒再給趙磊說話的機會，轉身就進了店，那扇門“砰”地一聲關上，像把趙磊所有的希望都關在了門外。
而此刻，飯店後廚旁邊的小隔間裡，平安正坐在鋪著舊褥子的床上休息，手裡捏著個沒剝完的橘子，耳邊全是後廚傳來的鍋碗瓢盆碰撞聲。
光頭男剛才出去時，特意從隔間門口過，壓低聲音跟他說：“那山東小子天天在口守著，你彆出來，外麵有我你放心就行。”
平安答應著，可他怎麼也想不到，來找他的到底是誰。
二剛前兩天回老家時，還答應了一定保守秘密，不告訴任何人自己在哪。而且除了二剛，他在蘇州又沒跟任何人提過自己的住處和工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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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有些怕，怕那些催著要債的人找到這兒來。
想來想去問題隻能出在二剛這了。
可二剛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知道他的難處，也答應幫他瞞著家裡的事。可這突然有人來找他？難道是二剛說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平安掐滅了。二剛不是那樣的人，他們一起在玉米地裡摸爬滾打長大，二剛還曾為了護他，跟鄰村的孩子打了一架，額頭上至今還留著疤。
肯定不是二剛！
可越是這麼想，他心裡就越慌。就在平安心煩意亂的時候，飯店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趙磊正坐在早餐鋪的椅子上發呆，抬頭就看見一個穿著藍色外套、背著黑色雙肩包的男人朝著“光頭李記”跑過來，跑得太急，差點撞到路邊的自行車。
那男人跑到店門口，一把抓住一個正要出門的服務員，聲音都帶著顫：“請問，平安在這兒嗎？我是他老鄉二剛，我找他有急事！”
光頭男其實跟店裡夥計們交代過，任何人打聽平安都說不認識，沒見過。
所以二剛問這服務員的時候，服務員連連擺手說“不認識叫什麼平安的。”
二剛也被整懵了，怎麼回家幾天，發生了這麼多奇怪的事？先是房東說幾天沒見平安回去。再是剛才的服務員，說不認識平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的趙磊看見二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提高了嗓門喊到：
“二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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