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老漢這話。平安“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淌。“爹，我知道了。我一定改。”
“我再也不賭了，我以後肯定好好工作，把欠的錢都還上，好好照顧您，照顧秀玲和孩子。我一定改，您相信我。”
趙老漢看著眼前的平安，並沒有說話。平安轉身跪向了老馬書記。沒等平安開口，老馬書記先開了口：
“我也相信你。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一切看你今後的表現，說的再好也不如用行動來證明。”
“起來吧。”老馬書記說完便拉著趙老漢進了屋。
日頭漸漸爬到了頭頂，堂屋裡的光線亮堂起來。
“中午都彆走了，大哥也回來了，叔也在，咱們一起吃個團圓飯。”
李蘭看向老馬書記，“叔。您和爹先聊會，我們去準備。”說完李蘭和秀玲起身往廚房走。
老馬書記沒有拒絕，隻是交代秀玲和李蘭不要太麻煩。
趙磊在旁邊一直沒說話，聽見幾個人的對話，說了句：“我來燒火。”起身就往廚房跑。
飯桌就擺在堂屋，幾個人圍桌而坐。不一會，秀玲端上了炒青菜、煎雞蛋，還有一碗燉了許久的土豆燉肉，肉香飄滿了屋子。
趙老漢坐在主位，老馬書記在他旁邊，平安和秀玲帶著孩子坐一邊，趙磊和李蘭坐另一邊，碗筷碰撞的聲音裡，倒真有了幾分闔家團圓的暖意。
李蘭是個心直口快的，扒了口飯，就看向平安，“大哥，你以後啥打算？礦上還能回去上班嗎？”
平安夾菜的手頓了頓，眉頭皺了起來，臉上的愧疚又深了幾分，“我走的時候就請了幾天假，誰知道……”
他沒往下說，可誰都知道這“誰知道”後麵是賭輸了錢、在外躲躲藏藏了那麼久。
“這麼多天沒來，不知道還能不能去上班。”平安小聲說道。
“你也真是，好好的班不上，非要……”李蘭話說到一半，看見秀玲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又瞥見平安的眼睛，把“非要賭”三個字咽了回去，端起碗喝了口湯，屋裡的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
就在這時，老馬書記放下筷子，慢悠悠地開口：“礦上你彆擔心，我早就托人給你辦了停薪留職，你想回去隨時可以。”
這話一出，平安猛地抬頭，眼裡滿是驚喜，趙老漢也看了老馬一眼，眼神裡多了幾分感激。
可沒等平安道謝，老馬又補了一句：“但是我覺得你現在回去不合適。”
“不合適？”眾人齊刷刷地看向老馬書記。
老馬書記放下手裡的酒杯，指了指平安，“你鬨了這麼一出，礦上誰不知道？就算回了礦上，工友們背後不指指點點？你心裡能舒坦？時間長了，在礦上也難混下去。”
他頓了頓，看向秀玲，又轉回來對著平安說，“你不是在老劉那學了廚師嗎？還去蘇州待了大半年，學了些南方的菜，對吧？”
平安愣愣地點了點頭。
“那你在家裡開個小飯店不是挺好？”老馬書記笑了笑，指了指院門外，“你家這位置好，門前就是十字路口，來往的人多，再加上你會做點南方菜，跟那些飯店不一樣，肯定能有生意。”
“你們這附近就一家飯店，離的還比較遠，你在家裡開，能顧及周邊幾個村，而且你還不用房租。掙多掙少都是自己的。”
老馬書記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又看了眼秀玲，“秀玲也能跟你幫忙，飯店一般中午、晚上忙，這樣秀玲擀桶子的活也撂不下，還能照顧倆孩子，多好。”
“開飯店？”平安嘴裡重複著這三個字，像是沒反應過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當老板，以前學廚師，也隻是想著能有個手藝，當個副業。
可現在老馬這麼一說，他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些畫麵：自己在後廚顛勺，秀玲忙著洗菜刷碗，孩子們在院子裡玩耍，飯點忙完了，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頓熱乎飯……
秀玲手裡的筷子停在了半空，眼裡閃著光，卻沒敢先說話，隻是看著平安。
趙老漢沒說話，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嘴角悄悄往上翹了一點。
李蘭先拍了下手，“對啊大哥！你做的菜我吃過，那味道真是可以了！開飯店肯定行！”
趙磊也跟著點頭，“我最近工地也沒活，也能過來搭把手幫忙收拾收拾，咱們可以整個簡易的廚房，花不了多少錢。”
平安看著眼前的親人，看著秀玲眼裡的期待，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稍作思考，他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點了點頭，“好，那就開飯店！”
他看向趙老漢，聲音堅定，“爹，您放心，這次我一定好好乾，讓秀玲、孩子都過上好日子。”
趙老漢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在平安碗裡，“先吃飯，菜要涼了。”雖然沒說什麼，可那眼神裡的認可，平安看得明明白白。
從小到大，這還是爹第一次給平安夾菜，頓時讓平安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時秀玲轉頭看向老馬書記：“爹，這說起來容易，可在家裡開飯店，進進出出都走大門？那家裡得亂成什麼樣？再說了，開飯店起碼得擺幾張桌子吧？不能隻給彆人送，不能在飯店吃吧？”
秀玲提了一連串的問題，老馬書記笑嘻嘻的說道：“你想到的我提前都想過了，桌子肯定要擺，進出也不能走院子，那樣確實不方便。”
“不走院子難道在門口擺攤？”趙老漢也提出了疑問。
“你們家位置占優勢，房子東頭這間挨著路的屋可以砍個門，開門就是路，這樣就像營業房一樣了，屋裡能擺兩張桌子。廚房就用現在的，稍微改造改造就行。”
“朝路的一麵牆開個門？”
“營業房？”
眾人驚訝的同時心裡也讚歎老馬書記的眼光，在當時那個年代，有這種遠見的不多。
“爹。這樣能行嗎？”秀玲還是有些擔心。
“你放心，沒有乾不好的事，隻有用不用心乾的人。”
平安聽老馬書記分析的頭頭是道，頓時信心倍增，他站起來端著酒杯：“這飯店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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