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看場子”,其實就是在一個地下賭場外放風。
第一次去時,誌遠緊張得手心冒汗。賭場設在一個偏僻的民房裡,裡麵烏煙瘴氣,各色人等聚集。
一晚上下來,除了腿站得酸麻,倒也沒發生什麼意外。拿到五十塊錢時,誌遠心裡五味雜陳。這錢賺得太容易了,容易得讓人不安。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漸漸地,誌遠習慣了這種來錢快的方式。他開始頻繁逃課,白天在宿舍睡覺,晚上出去“工作”。
一個周五的晚上,賭場裡突然騷動起來。誌遠聽見裡麵傳來打砸聲和叫罵聲,連忙衝進去。
兩夥人因為賭資糾紛打了起來,桌椅板凳砸得稀爛。大猛也在其中,正和一個彪形大漢扭打在一起。
“遠子!幫忙!”大猛喊道。
誌遠抄起一個凳子腿衝了上去。混亂中,他感到額頭一痛,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血刺激了他的凶性,他發瘋似的揮舞著凳子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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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警察趕到時,現場一片狼藉。誌遠和大猛一夥人被帶回派出所。
“年齡?”警察冷著臉問。
“十、十七。”誌遠低著頭,額頭的傷口還在滲血。
“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嗎?聚眾鬥毆,賭博...”警察厲聲訓斥著。
誌遠的心猛地一沉。他不敢想象父母知道這些後會是什麼反應。
最後,誌遠因為年齡不夠且是初犯,被放了出來,大猛則因為有前科被拘留了五天。
再次見到大猛,已經是五天後。
“沒事,”大猛滿不在乎地說,“小事一樁。”
誌遠沒說話。他摸著額頭上的紗布,第一次懷疑自己的選擇。
班主任也找誌遠談話,語氣痛心疾首:“趙誌遠,你剛來的時候是個多好的孩子,怎麼變成這樣了?”
誌遠低著頭,一言不發。
晚上,他破天荒地給家裡打了個電話。秀玲接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誌遠啊,怎麼這麼久沒打電話?錢夠不夠花?學習累不累?”
聽著母親的關心,誌遠的眼眶濕潤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平靜:“媽,我挺好的...學習有點忙...”
掛掉電話,誌遠在操場上一圈圈地走著。夜風吹在臉上,他想起離家時父母的期待,想起自己曾經的夢想,想起額頭上還未愈合的傷口...
“怎麼了?後悔了?”大猛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
誌遠搖搖頭,沒說話。
“我告訴你,”大猛點燃一支煙,“這條路走上來了,就回不了頭了。要麼狠,要麼滾。”
煙頭的紅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像極了誌遠此刻搖擺不定的心。
第二天,誌遠破天荒地去上了實訓課。老師講解著數控機床的操作要領,他努力想聽明白,卻發現已經落後太多太多。
下課後,他在實訓車間多待了一會兒,摸著冰冷的機床,心裡湧起一陣茫然,他原本是來學技術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然而,現實的誘惑很快又來了。晚上大猛找到他:“有個大活兒,乾不乾?五百。”
誌遠猶豫了一下:“什麼活兒?”
“幫人收筆賬,簡單得很。”
看著大猛期待的眼神,想著空空如也的錢包,誌遠一咬牙:“乾!”
那一刻,他仿佛聽見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但很快,這種聲音就被對金錢和認同的渴望淹沒了。
夜色中,誌遠跟著大猛一行人消失在縣城的霓虹燈下。他的背影決絕而迷茫,就像無數個在中專校園裡迷失方向的少年一樣,在成長的十字路口,選擇了一條看似捷徑的歧路。
而遠在家鄉的平安飯店裡,秀玲正對著電話發呆:“平安,你有沒有覺得兒子剛才的聲音有點怪?”
平安歎了口氣:“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彆多想。”
但他們都不知道,此刻的兒子正一步步走向危險的深淵。中專三年,這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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