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沒有聯係蘇晴,這一年多的高牆生活讓他想通了很多事。
他和蘇晴,一個是曾有汙點的社會青年,一個是清白的人民教師,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能再耽誤她,也不該再闖入她的生活。
教務處的老師聽完他的來意,推了推眼鏡,麵無表情地在電腦上查詢了一下,然後冷冰冰地說:“趙誌遠同學,你的學籍早在一年半前就因為那次事件被開除了,按規定不能再頒發畢業證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個結果,誌遠的心還是沉了下去。
他沒有爭辯,隻是對著那位老師深深鞠了一躬:“老師,我知道自己犯了錯,也給學校抹了黑。但我真的想重新開始,需要這畢業證書找工作,您能不能想想辦法,給我一個機會?”
老師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波動,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規定就是規定,我沒辦法。你走吧。”
誌遠不再多說,道了聲謝,默默地退出了辦公室。他低著頭,心情灰暗地走在教學樓走廊上,差點撞上一個人。
“對不起...”他下意識地道歉,抬頭卻愣住了。
站在他麵前的,正是抱著一摞課本的蘇晴。她顯然也完全沒料到會在這裡遇見誌遠,驚愕之下,手裡的課本“啪”地一聲散落一地。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了。蘇晴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嘴唇微微顫抖著:“誌遠?你...你出來了?”
“蘇老師,你的書掉了。”誌遠壓下翻湧的情緒,聲音刻意保持著平靜和距離。他彎下腰,一本一本地將散落的課本撿起來,整理好,遞還給蘇晴。
蘇晴接過書,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臉,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
誌遠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遞過書後,隻是對她微微點了點頭,便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留下蘇晴一個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望著他決絕的背影。
剛走出校門沒多久,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誌遠掏出來一看,是蘇晴發來的短信:「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出來了?來學校為什麼不找我?」
誌遠盯著屏幕看了許久,指尖在回複框上方懸停,最終還是狠下心來,沒有回複,將手機塞回了口袋。
另一邊,蘇晴看著毫無回應的手機,心裡一陣失落。
她很快從教務處相熟的老師那裡打聽出了誌遠來的目的以及碰壁的經過。她想都沒想,就直接找到了校領導的辦公室。
她詳細地向校領導說明了誌遠之前在校的表現,提到他成績曾經優異,特彆是創辦“青少年幫扶社”為學校做出的正麵貢獻。
也客觀地解釋了當初他衝動傷人是事出有因,是為了保護家人免遭暴力侵害後才采取的過激行為,並強調他如今真心悔過、渴望重回正軌的強烈意願。
校領導聽完蘇晴情真意切的陳述,也覺得有理。經過一番簡短的討論研究,最終鬆口:“好吧,蘇老師,你說服了我們。按規定這畢業證確實不能發了,但特殊情況特殊處理,我們同意破例一次。畢業證給你,你轉交給他吧。”
蘇晴拿著那份沉甸甸的畢業證,立刻給誌遠打電話,但一連幾個,都被掛斷了。她隻好又發去短信:「誌遠,畢業證我幫你拿到了。你來拿一下,或者告訴我地址,我給你送過去。」
很快,誌遠回複了,內容卻讓她的心涼了半截:「謝謝蘇老師。不用麻煩了,我現在人不在本地,在外地。您把畢業證放在學校門衛傳達室吧,我讓我家人有空去取。」
蘇晴看著這條明顯是借口和推脫的短信,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她帶著失落的心情,將那個裝著畢業信的信封交給了傳達室的保安,並仔細囑咐了一番。
第二天下午放學時分,趁著校門口人流嘈雜,誌遠戴著帽子,低調地出現在傳達室,簡單說明後,從保安那裡默默取走了那個決定他未來第一步的信封。
他沒有多做一刻停留,迅速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那段時間,誌遠白天打工,晚上複習,常常學習到深夜。秀玲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幫不上什麼忙,隻能變著法子給他做好吃的。
一個月後,誌遠順利通過了考試,拿到了數控操作的中級證書。雖然隻是薄薄的一張紙,卻讓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然而,找工作依然困難。幾乎所有工廠一聽說他有前科,就直接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