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十望著那抹白衣身影,檀香中夾雜的陰冷氣息愈發清晰。她猶豫片刻,還是邁步走了過去——那氣息雖帶著冷意,卻並無惡意,反而讓她生出幾分莫名的熟悉感。
“姑娘要買毛織品嗎?”白衣女子轉過身,正是方才站在鋪前的人。她容貌清秀,眼尾微微上挑,笑起來時眼底卻沒什麼溫度。辰十這才發現,她的臉色雪白雪白的,幾乎沒有血色,隻在兩頰有兩抹極淺的粉色。
“隻是隨意看看。”辰十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鋪子,貨架上擺滿了羊毛織成的披風、氈毯,針腳細密,樣式卻帶著幾分草原民族的粗獷。她忽然注意到櫃台後掛著一塊老舊的木牌,上麵刻著“千織坊”三個字,字跡模糊卻透著熟悉。
“姑娘看著麵生,不是本地人吧?”女子走近幾步,目光落在辰十頸間,雖未看到玉蟬,卻微微眯起眼,“你身上……有我一位故人的氣息。”
辰十心中一凜,剛要開口,就見女子忽然屈膝行禮:“秀兒見過煙……姑娘。”她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幾分試探,“不知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辰十點頭應允,跟著秀兒走進鋪子後院的小屋。屋內陳設簡單,隻有一張舊桌和兩把木椅,牆角供著兩個小小的牌位,一個寫著白紙,一個寫著青竹。
“姑娘不必害怕,我雖為鬼,卻不會害人。”秀兒坐下後,才緩緩道來,“我本是蘭若寺的女鬼,五百年前與一位叫煙煙的姐姐共事。後來煙姐姐輪回歸來,我按她的授意,在商平鎮開店,盯著達瓦族的動向。”
“煙煙?”辰十喃喃重複這個名字,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昏暗的寺廟、搖曳的燭火,還有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笑著站在一片桂花林中。人影模糊,明明好像有印象卻什麼也抓不住。
秀兒看著她的反應,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又帶著幾分惋惜:“看來姑娘還沒想起前世的事。姑娘生而不凡,上一世也是突然恢複記憶的,這一世估計時候未到,姑娘不必心急。”
她頓了頓,從袖中摸出一個錦盒,“青竹臨走前交代過,若遇到一位含玉蟬出生、身上有薄荷百合香的姑娘,便將這些東西交給她。”
錦盒打開,裡麵放著兩塊玉牌、幾封書信,還有一枚墨色的半環玉佩。那玉佩質地冰涼,與櫻花島神女祠供桌上的陰玉半環佩一模一樣,隻是這枚邊緣更為光滑,顯然被人常年摩挲。
“這是……”辰十伸手觸碰玉佩,指尖剛一碰到,就覺得腦海中一陣轟鳴,夢裡反複出現的黑色鐲影突然清晰起來,與這半環玉佩的材質如出一轍。
“這是當年煙姐姐戴在手上的陰玉鐲碎裂後煉化而成,能避邪驅煞,還能感應到青羊鎮的入口。”秀兒解釋道,“隻是青羊鎮是鬼妖聚集之地,凡人無法踏足,玉牌和書信也與青羊鎮的產業有關,你如今用不上。”
她將陰玉半環佩取出,其餘物品仍放回錦盒:“這枚玉佩你先收下,或許能護你周全。至於其他東西,我先放回千織坊,等你想起一切,自然會明白用處。”
辰十握著陰玉半環佩,冰涼的觸感讓她心神安定了不少。她看著秀兒,忽然問道:“你說的青竹,是不是煙然閣的創始人青竹大俠?”
“正是他。”秀兒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懷念,“青竹本是蛇妖,受煙煙姐姐大恩,後來輔佐樂安長公主建立煙然閣,一生都在踐行對故人的承諾。五十年前他與白紙一同回了仙界修行,臨走前還特意囑咐我,務必守好這裡,等你出現。”
辰十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十分震撼,原來煙然閣、青竹、甚至達瓦族,都與自己的前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她的前世,真的是樂安長公主。她看著手中的陰玉半環佩,忽然想起櫻花島祭祀時,供桌上的那枚陰玉半環佩似乎也曾對自己產生過微弱的感應。
“多謝姑娘相告。”辰十將玉佩小心收好,“若是以後想起什麼,還能來找你嗎?”
秀兒搖搖頭,苦笑一聲:“我在地府登記的陽間停留時限快到了,本想等你出現後便去投胎。如今將玉佩交給你,也算完成了青竹的囑托。”她起身走到牌位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達瓦族近來有些異動,聽說與巫族來往密切,姑娘遊曆期間務必小心。”
辰十心中一緊,想起火車上赫連辰提到的巫族傳聞,連忙追問:“巫族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們為何要與達瓦族勾結?”
“具體我也不清楚,隻知道巫族擅長法術,百年前曾被煙然閣打壓,後來便隱世不出。”秀兒皺眉道,“最近半年,常有巫族弟子在商平鎮附近出沒,行蹤詭秘,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兩人又聊了片刻,秀兒將商平鎮的人脈關係、煙然閣分舵的位置一一告知辰十,才送她離開。走出毛織坊時,夕陽正斜照在街道上,將辰十的影子拉得很長。
辰十摸了摸懷中的陰玉半環佩,冰涼的觸感讓她愈發堅定,這次遊曆,不僅要查清辰六的死因,還要弄清楚巫族與達瓦族的異動,或許這些事,都與自己的前世有著莫大的關聯,她可以嘗試著從樂安長公主入手調查。
回到客棧後,辰十將陰玉半環佩放在枕邊,夜裡竟難得沒有做夢。次日清晨,她收拾好行囊,按照輿圖的指引,準備前往達瓦族的織羽城。織羽城中不僅有聞名天下的織物,或許還藏著更多關於巫族的秘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商平鎮的同時,毛織坊的木門緩緩關閉,秀兒的身影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完成了五百年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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