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羽城的午後,陽光透過織錦鋪的彩窗,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辰十背著簡單的行囊,正沿著街道尋找蘇千織提及的“羽華客棧”。她刻意換下了煙然閣的月白襦裙,一身青布衣裙襯得身形愈發清瘦,原本掛在腰間的盤龍玉佩被藏在衣襟深處,隻露出一角的陰玉半環佩隨著腳步輕輕晃動。
路過一家掛滿禽羽織物的店鋪時,辰十被櫥窗裡一件孔雀羽織成的披風吸引,正駐足細看,忽然感覺身後有人撞來。她下意識地側身避讓,卻還是被對方的手肘碰到了肩膀,懷中的輿圖散落一地。
“抱歉抱歉!在下走路分心,衝撞了姑娘!”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帶著幾分刻意的慌亂。
辰十抬頭,隻見撞她的是個身著白色勁裝的年輕男子。他背著一柄長劍,劍鞘上刻著簡單的雲紋,麵容俊朗,隻是眉宇間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意。
男子彎腰幫她撿拾輿圖,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衣裙,那裡正是陰玉半環佩所在的位置。
就在觸碰的瞬間,晏無心的瞳孔微微收縮。那枚墨色玉佩上傳來的熟悉氣息,與記憶中煙姑娘頸間的百合薄荷香、樂安長公主袖中的龍涎香交織在一起,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他塵封的記憶。
她真的是她的轉世。
他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將輿圖遞還給辰十,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姑娘無礙吧?在下晏無心,是個雲遊的劍客,初到織羽城,一時看街景入了迷,才衝撞了姑娘。”
辰十接過輿圖,搖搖頭:“無妨,是我站在路中間礙了道。”她看著晏無心背上的長劍,又想起蘇千織囑咐的“遊曆在外需防江湖人”,便沒有多言,轉身就要離開。
“姑娘且慢!”晏無心連忙叫住她,從懷中摸出一個素白的錦盒,“衝撞了姑娘,總該賠個不是。這是在下途經西域時買的小玩意兒,不值什麼錢,還請姑娘收下。”
錦盒打開,裡麵躺著一條白色發帶,緞麵光滑如凝脂,末端綴著一枚小巧的金鈴,輕輕一晃,便發出“叮鈴”的清脆聲響。辰十看著那發帶,忽然覺得眼熟。這條發帶與商平鎮仙女廟中雕像頭上的金鈴發帶,竟有七分相似。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辰十推辭道。
“不過是條普通發帶,姑娘不必介懷。”晏無心將錦盒塞到她手中,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熱情,“就當是在下賠罪的心意。若姑娘不嫌棄,在下對織羽城還算熟悉,可為姑娘引路?”
辰十正猶豫間,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隻見一隊身著達瓦族服飾的騎士簇擁著一頂華麗的氈帽馬車駛來,停在她麵前。為首的騎士翻身下馬,躬身行禮:“請問是煙然閣的辰十聖女嗎?我家族長有請。”
晏無心見狀,識趣地後退一步,笑道:“既然姑娘有貴客相邀,在下就不叨擾了。發帶還請姑娘收下,權當相識一場的紀念。”
說罷,他抱了抱拳,轉身融入了人流,隻留下一道白色的殘影——那背影看似隨意,實則每一步都踏在辰十的視線邊緣,直到確認她上了馬車,才真正消失。
辰十坐在馬車內,指尖摩挲著錦盒裡的金鈴發帶,心中滿是疑惑。晏無心的出現太過巧合,那發帶的樣式又與仙女廟的雕像如此相似,讓她不得不警惕。
可對方身上除了淡淡的酒氣,並無惡意,那聲“晏無心”,也讓她莫名覺得耳熟。
馬車行駛了約一刻鐘,停在一座宏偉的氈房宮殿前。達瓦族族長赫連宇已站在門前等候,他身著繡著鷹紋的錦袍,須發皆白,眼神卻銳利如鷹。
見辰十下車,他笑著迎上前:“聖女殿下遠道而來,老夫有失遠迎。”
“赫連族長客氣了。”辰十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宮殿前懸掛的織物——那些用禽羽、獸毛織成的掛毯,每一幅都栩栩如生,比她在商鋪見到的更為精致。
赫連宇引著她走進主殿,殿內陳設兼具草原與中原風格,中央的火塘燃著鬆木,空氣中彌漫著奶酒與酥油茶的香氣。
賓主落座後,赫連宇開門見山道:“聽聞聖女殿下前來織羽城遊曆,老夫特意備下薄宴,一來為殿下接風,二來也想請殿下看看我達瓦族的織錦技藝。”
辰十正欲推辭,赫連宇又補充道:“殿下放心,宴上皆是族中長老與子弟,絕無外人叨擾。再說,殿下若想了解織羽城的織物,與我族長老交流,可比獨自逛商鋪有用得多。”
話已至此,辰十不便再拒,隻得點頭應允。
傍晚時分,晚宴在宮殿的庭院中舉行。達瓦族人身著盛裝,彈著馬頭琴,唱著草原歌謠,烤全羊的香氣飄滿整個庭院。
辰十坐在赫連宇身旁,品嘗著烤羊腿與奶酒,聽族中長老講述織錦技藝的傳承,倒也覺得新鮮有趣。
正談笑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走來,竟是火車上相識的“赫連辰”。
他今日換了一身紫色錦袍,腰間係著嵌著藍寶石的玉帶,比初見時多了幾分貴氣。
“父親,我來晚了。”赫連星走到赫連宇麵前躬身行禮,目光掃過辰十時,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然的笑容。
“原來火車上的趙十姑娘,就是煙然閣的辰十聖女殿下。倒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了。”
辰十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赫連公子竟是族長的公子。”
“之前隱瞞身份,還請聖女勿怪。”赫連星笑著落座,“我隻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與人交談,不想被族中身份束縛罷了。”
赫連宇見狀,哈哈笑道:“這孩子從小就野,總愛喬裝出門遊曆。好在他心思純良,對各族工藝都頗有研究,倒是能陪殿下好好逛逛織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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