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棠離開後,聞鏡淵從未覺得化寂峰這般靜過,靜得好像沒有了生氣。
明明千百年來都是這麼度過的,現在反倒是不適應了。
他闔眸在窗邊坐了好久,攤開的書籍始終停留在同一頁。
竟是連這回魂之法都無法靜心看下去了。
總是擔心那嬌氣狐兒被養的散漫慣了的性子是否適應清鶴書院嚴苛肅穆的氛圍。
罷了。
看看她吧。
聞鏡淵將書籍合上,抬手幻化出了一麵靈鏡,動作間帶著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急切。
影像還未出來,就聽見狐兒嬌糯又軟的嗓音含著低落:“是我惹惱了師尊,讓他厭了我。”
聞鏡淵心底的那抹名為愧疚的情緒立馬就湧上來。
鏡中的少女笑得蒼白而恬靜,眸子裡是化不開的悲傷。
她心中果然還是難受的……
聞鏡淵輕輕抿住了唇,心中並非沒有觸動。
隻是他必須狠下心來,不然往後痛苦的還是她。
蘇稚棠象征性地掉了幾滴鱷魚的眼淚就收住了,自惱道:“瞧我,說這些做什麼呢。”
“多謝陸師兄方才護我,棠棠無以為報。”
她抿了抿唇,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銀色與淺藍色漸變的劍穗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遞了出去。
“我身上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唯有在山下時阿娘教的女紅可以一看。”
“師兄若是不嫌棄,便收下吧。”
陸星瀾望著遞過來的劍穗,眼裡的心疼轉化為驚喜:“當然不嫌棄。”
他小心地接過,眸子亮晶晶的含著笑意:“師妹的手藝真好,這劍穗做工細致,一看便知是下了功夫的。”
“師妹有心了。”
蘇稚棠抿嘴一笑,柔柔道:“往後還需要師兄多加照顧,一點小心意罷了,算不了什麼。”
“師妹放心,我既然答應了師尊會照顧好你,就一定會護你周全。”
兩人相處得正融洽,陸星瀾笑著準備將劍穗收好,眼前卻突然一黑。
一股涼意襲來,伴隨著難言的危機感。
身體機製條件反射地緊繃著,一時間竟是動彈都動彈不了,如被冰封住了一般。
未儘的話語凝滯在喉間。
這……這是什麼情況?!
蘇稚棠見他愣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作,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師兄?”
“你好像流了好多汗。”
陸星瀾這才猛地回神,像是忽然被人從冰冷刺骨的雪水之中拉了回來,帶著幾分脫離危機的後怕。
他有些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強行將那股不適感壓下:“沒……沒事,興許是天氣漸涼,背後忽而有些發寒。”
隻是麵色比方才要蒼白不少。
方才……是幻覺嗎……
蘇稚棠似是沒察覺到什麼不對,點了點腦袋:“這樣啊……那師兄可得多添些衣服才是。”
澄澈的眼底閃過了一絲不明顯的笑意。
但是天氣涼會出這麼多汗嗎?
好奇怪哦~
係統將這一幕收進眼裡:【你向我要劍穗的目的就是為了拿來氣聞鏡淵?】
蘇稚棠狡黠道:“是啊~給咱們小師兄的臉都嚇白了,聞鏡淵怕是氣得不輕。”
係統商店還真是方便,蘇稚棠在裡頭看見了許多有意思的東西。
隻可惜她現在積分不足,隻能兌換些小玩意。
係統知曉她性子惡劣,以逗弄人為趣,便不再多言。
隻是那聞鏡淵何止是氣得不輕,那四季如春的化寂峰現在都已經變成雪山了。
它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仙尊麵色這般難看。
隻是它不明白,聞鏡淵既然將蘇稚棠丟去清鶴書院不就是不想管她的意思麼。
為何還要像這樣暗中看著她,還生這麼大的氣。
蘇稚棠眉梢微揚:“左右腦互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