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巔,風雲變色。
那自東嶽大帝殘骸中新生的神隻,神軀由山岩與光芒構成,威嚴無比。
祂本以為自己繼承了泰山億萬年的神威,當為這天地間新立的一方霸主。
可那道直接烙印在祂神魂核心的“催收單”,卻像一盆來自九幽的冰水,將祂所有剛剛燃起的雄心壯誌,澆得一乾二淨。
催收單的內容簡單到堪稱侮辱:
限三日內,攜泰山地脈核心,前往江城紮紙店,充當茶盤底座。
逾期,後果自負。
落款是四個冰冷無情的大字:天地總賬房。
“欺神太甚!”
新神發出震天的咆哮,整座泰山山脈隨之劇烈震動,無數巨岩如雨滾落。
祂瘋狂調動地脈之力,試圖將那道該死的“催收單”從神魂中抹去。
然而,那道意念如同附骨之蛆,不僅無法撼動分毫,反而隨著祂的每一次反抗,變得越發清晰,甚至開始冰冷地自動計算起“滯納金”與“違約罰息”。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祂。
這不是力量層麵的壓製,這是“規矩”層麵的絕對碾壓。
在對方的賬本上,自己根本不是什麼神隻,僅僅是一筆有待強製回收的“不良資產”。
逃?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祂就絕望地發現,自己的神魂早已與那份“催收單”死死綁定。
無論逃到天涯海角,都無法擺脫“債務人”這個恥辱的身份。
三天時間,如懸在神魂上的鍘刀。
新神在暴怒、恐懼與不甘中煎熬了兩天。
到了第三天清晨,祂終於認命了。
與其被對方上門“強製執行”,拆骨扒皮,不如自己主動一點,或許還能保留最後一絲作為神隻的體麵。
於是,在這一天,全球無數通過衛星實時監測泰山的機構,都看到了此生最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座雄偉壯麗的泰山主峰,毫無征兆地開始劇烈震動。
緊接著,整座山峰竟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從地底硬生生拔起,緩緩升空。
山峰底部,無數粗壯如龍的地脈根須被殘忍地扯斷,發出陣陣響徹雲霄的哀鳴。
一座神山,就此拔地而起。
它化作一道撕裂天穹的流光,朝著江城的方向,呼嘯而去。
……
紮紙店後院。
薑白剛剛完成了“泰山忘川圖”茶盤的最後一道工序。
他用菩提枯枝碾成的粉末,細細打磨著盤麵。
青銅盤身上,忘川河水奔流不息,奈何橋橫跨其上,彼岸花開得妖豔泣血,一切都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從盤中掙脫,化為真實。
“嗯,還行。”
薑白端詳著自己的作品,神情淡然。
不算特彆滿意,但也勉強能用。
他將茶盤放在石桌上,又取來之前用始皇棺槨製作的“靜”字爐和“山河”杯,一一擺放整齊。
一套嶄新的茶具,初具雛形。
“老板,水開了。”
劉根提著一壺燒得滾燙的開水,屏著呼吸,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薑白點點頭,正準備取茶葉,忽然動作一頓,抬頭望向天空。
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整個紮紙店,巷子裡的光線瞬間暗淡下來。
一股磅礴厚重的氣息從天而降,帶著山川的威嚴與地脈的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劉根嚇得一哆嗦,手裡的水壺差點脫手。
他駭然抬頭,隻見一座縮小了無數倍、但依舊龐大無比的山峰,正懸浮在後院上空。
山峰底部,還拖拽著密密麻麻、散發著靈光的根須,如同神話巨獸的觸手。
“這……這是……泰山?”
劉根結結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山峰之上,一個由岩石和光芒構成的巨人緩緩凝聚成形,正是那位新生的地脈神隻。
祂看著下方那個正在擺弄茶具的年輕人,神情無比複雜,既有滔天的屈辱,又有深入骨髓的畏懼。
“我……我來了。”
地脈神隻的聲音甕聲甕氣,充滿了無儘的不甘。
薑白甚至沒有抬一下眼皮,隻是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石桌上的茶盤。
“放那兒。”
地脈神隻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