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那艘憑空出現的烏篷船，渾濁的眼球劇烈顫動。
“你是何人？為何有閻羅的渡魂舟？”老者的聲音沙啞而警惕。
小紙人沒有回答，隻是停下了敲打，將那根漆黑的通條，指向了老者麵前的簽筒。
老者心中警兆大生，猛地將手中竹簽按回簽筒！
但晚了。
通條的頂端，亮起一點幽光。
下一刻，算命攤上那個裝滿了無數人命運的簽筒，突然劇烈震動！
一根根竹簽不受控製地衝天而起，瘋狂地湧向那根藤條！
“不！”
老者發出一聲驚駭的尖叫。
那不是普通的竹簽，每一根都牽扯著一道命運，是他耗費千年，從無數生靈命軌中竊取、編織而成的“命書”！
然而，這些在他手中可以隨意撥弄的“命運”，在遇到那根不講道理的通條時，卻像是遇到了天敵。
通條仿佛一個黑洞，將所有飛來的竹簽儘數吞噬、攪碎、碾為齏粉！
瞎眼老者與“命書”的神魂聯係被粗暴切斷，他張口噴出一股黑色的神血，氣息瞬間萎靡。
“我的命……我的運……”
他痛苦地嘶吼著，他賴以為生的“規矩”，被人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徹底摧毀。
烏篷船上，小紙人扛著那根似乎“吃撐了”的通條，對著老者晃了晃，然後化作青煙，連同烏篷船一起消失。
紮紙店裡，劉根的身體重新凝實，他大口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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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房先生撥了撥算盤，裂開的珠子已經恢複如初。
“報告主上，外部乾擾已清除。經核算，此次‘無形資產保衛戰’，我方淨收益為‘命運法則碎片’若乾，‘因果線’三千七百條。另，捕獲‘竊運’之規矩一道。綜合評定：優。”
薑白拿起那根通條，上麵纏繞著無數細密的絲線，正是那些被抽離出來的“因果線”。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材料不錯，回頭給月老送去，讓他打個‘補丁’，升級一下他的那匹‘姻緣布’。”
他頓了頓，又看向巷口的方向，目光變得有些玩味。
“一個算命的，也敢來我這裡批命？”
薑白拿起之前雕刻了一半的青銅茶杯，又取來那罐由血河大將軍煉成的朱砂顏料。
他用孽龍骨的尖端蘸了一點朱砂，在茶杯的底部，輕輕畫上了一個小小的“命”字。
隨著這個“命”字完成，一股玄奧的規矩被烙印其上。
巷口，那瞎眼老者正掙紮著想要逃離。
突然，他的身體不受控製了。
他的手腳，他的五官，甚至他流淌的血液，都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著，擺出了一個極其古怪的姿勢，然後徹底凝固。
他變成了一尊活生生的“雕塑”。
臉上還保持著驚恐與不甘的表情，跪在了他那被掀翻的算命攤前。
過往的鬼魂，無不停下腳步，對著這尊詭異的“雕塑”指指點點，仿佛在觀賞一件新奇的藝術品。
“主上，這是……”賬房先生詢問。
“沒什麼。”
薑白吹了吹茶杯上未乾的朱砂。
“給他換了個‘活法’。”
“從今天起，他的‘命’，就是在這條街上，當一個警示牌。”
“告訴所有想來我這裡伸手的人——”
“命，不是誰都能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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